第五章 只有他注意到她受傷
“媽。”
沈清焰深深吸了吸氣，還是沒忍住打斷她，“這些事，您直接和硯丞商量比較好。我不涉他的工作，也無法手陸家的婚事。”
林婉秋張了張嘴，最終沒再說什麼。
洗到一半，沈清薇也進來了：“媽，我給您切點水果吧？”
“好啊，冰箱裏有芒果，你最愛吃的。”林婉秋臉色一變，就連語氣都變得溫柔了許多。
沈清薇打開冰箱，取出芒果，又找來刀和砧板。
她切水果的動作很生疏，芒果又熟得太過，汁水豐盈。
一刀下去，橙黃的汁液濺出來，有幾滴落在了沈清焰的手背上。
沈清焰低頭看了一眼，沒說話。
“哎呀，對不起姐姐。”沈清薇趕緊抽了張紙巾，“我幫你擦擦。”
“沒事。”沈清焰接過紙巾，自己擦了擦。
手背上留下一點黏膩的觸感，她走到水槽邊，打開熱水沖洗。
水開得有些大，溫度也調得偏高。
溫熱的水流沖過手背，剛好把剛才那點黏膩沖掉。
沈清焰關掉水，正要拿毛巾擦手。
“清薇，小心！”
林婉秋立馬仍掉手中的碗筷，着急過去阻止。
沈清焰疑惑轉頭，只見沈清薇正提着剛燒開的水壺，準備往茶壺裏倒水。
水壺很滿，她提得有些吃力，手腕一抖，滾燙的熱水濺出來，有幾滴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
“啊！”沈清薇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發出尖叫聲，手中水壺脫落。
“小心！”
沈清焰幾乎同時伸手，在熱水壺砸到沈清薇腳上前，用右手擋了一下。
壺身很燙，熱水又濺出一些，這次大部分落在了她的右手小臂上。
灼痛瞬間傳來。
沈清焰咬住下唇，另一只手迅速扶穩水壺，放到料理台上。
廚房裏一片混亂。
林婉秋已經沖過來，神色緊張，立馬抓起沈清薇的手：“怎麼樣？燙到哪兒了？疼不疼？”
“媽，疼......”沈清薇眼淚已經掉下來，手背上紅了一片。
“快快，用冷水沖！”林婉秋拉着她來到水槽邊，打開冷水，小心翼翼地爲她沖洗。
沈國章和陸明軒聽到動靜也進來了。
“怎麼了？燙到了？”沈國章快步走過來。
“清薇不小心燙到手了。”林婉秋聲音焦急，“明軒，快去拿醫藥箱！”
陸明軒立刻轉身去找醫藥箱。
沈國章也圍在沈清薇身邊，關切地看着她的手。
沈清焰站在一旁，右手小臂上一片辣的疼。
低頭看了一眼，皮膚已經紅了，面積不大，但燙得不輕。
她沒說話默默走到另一個水槽邊，打開冷水，將小臂伸到水流下。
冰冷的水流暫時緩解了灼痛。
沈清焰看着水流沖過發紅的皮膚，餘光裏，幾步之隔的一家三口。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四口，正圍着沈清薇噓寒問暖手忙腳亂。
“醫藥箱來了！”陸明軒提着箱子跑回來。
林婉秋接過，取出燙傷膏，小心翼翼地給沈清薇塗抹。
沈清薇靠在陸明軒懷裏，小聲抽泣。
沒有人注意到沈清焰。
她安靜地沖着手臂，水流聲在廚房裏顯得格外清晰。
就在她準備關掉水龍頭，自己找藥處理時，廚房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清焰。”
沈清焰抬頭，看見陸硯丞站在門口。
他應該是剛打完電話回來，手機還握在手裏，目光落在她正在沖水的小臂上，然後緩緩上移，看向她的眼睛。
他的表情很平靜，但沈清焰看見，他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下顎線繃緊了一瞬。
“怎麼了？”他走了過來聲音不高，但在廚房嘈雜的背景音裏格外清晰。
“沒事，”沈清焰搖頭，語氣裏是失望後的平靜，“濺到一點熱水而已。”
陸硯丞已經走到她面前，低頭查看她的小臂。
紅了一片，邊緣已經開始起細小的水泡。
他沒說話直接關掉水龍頭，然後對廚房裏的其他人說。
“爸媽，清焰的手燙傷了，我帶她去醫院處理一下。”
林婉秋這才轉過頭，看見沈清焰的手臂，臉色一變：“清焰你也燙到了？媽媽剛才沒注意......”
“不嚴重。”沈清焰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只能偏過頭，咬着牙回復。
“二度燙傷，起水泡，需要專業清創。”
陸硯丞打斷她，語氣比以往還要嚴肅，“我們現在去醫院。”
他已經握住沈清焰沒受傷的那只手臂，帶着她朝外走。
經過沈清薇身邊時，他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在沈清薇手上，
那裏只紅了一小片，林婉秋正在給她塗藥膏，那程度跟自己妻子比起來差太遠了。
“清薇也燙到了，”林婉秋神色不安，看着他們背影說，“硯丞，要不你們一起去醫院？”
“她的情況不嚴重，家裏的藥膏足夠。”
陸硯丞收回視線，繼續帶着沈清焰往外走，頭也不回，“爸媽，我們先走了。”
他的步子很快，但很穩。
沈清焰被他半扶半帶着走出廚房，穿過客廳，來到玄關。
夜風從敞開的門灌進來，帶着深秋的涼意。
陸硯丞鬆開手快速幫她披上外套，然後自己也穿上大衣。
“車鑰匙。”
沈清焰從包裏拿出車鑰匙遞給他。
陸硯丞接過來，另一只手很自然地虛扶住她的後腰，帶着她走向停在院子裏的車。
上車，啓動，車子平穩地駛出沈家院子。
直到開出小區，陸硯丞才開口：“疼嗎？”
“還好。”沈清焰搖了搖頭，努力強壓着心裏的情緒，轉頭看向窗外。
“說實話。”
沈清焰沉默了幾秒，清了清嗓子說：“疼。”
陸硯丞沒再說話，只是加快了車速。
車子在深夜的街道上平穩行駛，路燈的光在車窗上快速劃過。
沈清焰靠在椅背裏，閉上眼睛。
右手小臂上的灼痛一陣陣傳來，但她沒出聲。
車廂裏很安靜。
安靜到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耳邊傳來陸硯丞平穩的呼吸，還有車輪碾過路面的細微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陸硯丞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封閉的車廂裏顯得格外清晰：
“下次，要學會保護自己。”
沈清焰微微皺眉，緩緩睜開眼，側過頭看着他。
陸硯丞專注地看着前方路況，側臉在街燈明滅的光影中顯得格外分明。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沈清焰聽出了一絲壓抑。
“什麼？”她沒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水壺。”陸硯丞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別用手去擋。你是醫生，手很重要。”
沈清焰瞬間了然，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你的手，”陸硯丞頓了頓，語氣依然平靜，但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比什麼都重要。記住了嗎？”
沈清焰看着他，心裏的鬱悶漸漸消散了不少，過了許久，輕輕點了點頭。
“記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