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蘇琅早早就醒了,昨晚季老太太說衣服快做好了,她心裏惦記着。
“小琅,起這麼早?”季老太太正在廚房熬粥,看見孫女跑出來,慈愛地摸摸她的頭,“衣服做好了,在堂屋裏掛着呢,去瞧瞧喜不喜歡。”
自從蘇琅開始上學後,季老太太說什麼也不讓她起來做早飯了,雖然全家人都喜歡蘇琅做的飯,但孩子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呢!
讀書才是要緊事。
蘇琅眼睛一亮,蹦跳着跑到堂屋。
一件嶄新的小花薄裙掛在那裏,是用季老太太壓箱底的花布做的,粉底碎花,領口和袖口都滾了淺藍色的邊,針腳細密整齊,像一朵飄在空中的粉色棉花糖雲。
“手藝真好!好漂亮的裙子!”蘇琅抱着衣服愛不釋手。
這年頭,大部分孩子的衣服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能有件新衣服已經很不容易了。
像之前在謝家,蘇琅的衣服就是蘇佳雲用自己的改小的,新衣服都給謝晨穿了。
季老太太的手藝在大院裏是出了名的,光是這針線活,就比百貨商店賣的成衣還要精細。
“喜歡就好。”她笑呵呵地擦淨手,過來取下裙子給她套上,“已經給你洗過了,沒什麼味道,這裙子剛好合身,我們小琅穿上真漂亮。”
“是的手藝好,謝謝!”蘇琅心底甜滋滋的,這繡工,她前世當明星時穿的那些高定禮服可都比不上啊。
季老太太這手藝太牛了!
蘇琅回房間換好了衣服,等到蘇佳雲起來時,季老太太也把她的衣服給她了。
蘇佳雲看見衣服,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媽,這太讓您受累了。”一看這針腳,她都覺得季老太太這些天沒睡過!
“嗐,不礙事,我做起來快。”季老太太倒是笑眯眯的,只是刀子嘴又犯了,“快穿上,你是不是嫌棄我做的?”
蘇佳雲趕緊換上了新衣,過了一會,又脫下了。
“媽,我還是留着,等院裏擺酒時穿吧。”
她笑吟吟開口。
“這件衣裳太好了,必須等到那天,亮給大院的人看,不能丟了咱家的臉。”
蘇琅也點點頭:“是呀,,我也去換下來,等到擺酒那天,讓大夥都瞧瞧!”
“哎喲,機靈的,”季老太太哈哈大笑,沒轍了,“去吧,換下來吧。”
兄弟四個起床時,蘇佳雲和蘇琅已經換回了原來的打扮,但蘇琅穿着那天季成輝給她買的紅裙子,襯着嫩的臉蛋,看得季軒直揉眼睛。
“小妹成仙女了!”他雖然對着蘇佳雲還有點別扭,但已經完完全全將蘇琅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季軒跑過去:“小妹,實現我一個願望!”
這話換來了季成輝的一個後腦勺鏟:“臉都洗不淨,快重洗一遍吃飯了。”
吃過早飯,一家兄妹五個都去上學,趙祥還是沒來上課,學校裏有傳聞,說季星偷偷把他打死了……
蘇茉聽到的時候,覺得很好笑。
趙祥應該還在飽受陸野那一玻璃瓶茼蒿汁的折磨。
晚上放學回家,快到吃晚飯的時候,她看見大哥季川慢吞吞地走了回來。
“大哥,你怎麼現在才回來?”蘇琅跑過去問。
季川的性子太淡了,在家裏也不經常說話,現在季星季昭季軒都和她玩到了一起,只有季川……一直不怎麼搭理她。
季川繞過她,沒說話,倒是季老太太出來看見他,問了一句:“怎麼最近老晚回來?是不是學校有什麼事?”
季川抿了抿嘴,搖搖頭:“沒什麼。”
季老太太和季成輝對視了一眼,季成輝攬住季川:“走,咱爺倆談談心。”
兩人關着堂屋的門說起話來,蘇琅悄悄走過去,聽到季川斷斷續續的聲音。
“被老師留堂了……數學題不會做。”
在這個年代,留堂可是件丟臉的事。
季川在幾個兄弟裏本來就不太愛說話,這下更顯得沉默了。
“要不回頭我和你王姨說說,讓給你補補?”季成輝似乎也沒想到,一向品學兼優的大兒子,居然遭遇了留堂的難題。
“這六年級的課這麼難麼?”他好多年不讀書了,也有些沒轍。
季川沉默一會,緩緩開口:“我就是數學有些跟不上,爸你別急,我回頭多花點功夫。”
話雖這麼說,可季成輝也知道,季川愛學習,又懂事,這些天,他有時候晚上起夜都發現季川房裏還亮着燈,一看就在熬夜苦讀。
“別太累了,盡力就行。”沉默半晌,他拍了拍兒子的肩,“有爸在,你們讀成啥樣都有飯吃,實在不行,學門手藝,或者當兵。”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季川是個讀書的樣子,季成輝都怕他去軍營裏被當球踢,只不過孩子太懂事,他反倒不想硬他。
他這個老子盡力混得好一些,多得些軍功,照顧一家子還是可以的。
“爸,我知道了,讓我再看看吧。”季川的聲音有些無力。
出來後,他面色如常,在等待晚飯的間隙,就進房寫作業了。
蘇琅偷偷溜到門邊,看見的就是季川咬着鉛筆頭,冥思苦想的畫面。
他在寫數學作業。
“大哥!”她噠噠噠跑過去。
“你在寫作業嗎?哪道題不會?讓我看看吧。”蘇琅踮起腳尖,對着作業本一字一句念,“雞兔同籠……”
季川有些詫異:“你能看懂我的題?”
“是的呀。”蘇琅背起小手,煞有介事。
季川半信半疑地拿出作業本,上面是他抄寫的幾道應用題,什麼雞兔同籠的。
要不是季家沒兔子,他都恨不得去抓雞和兔擺在一起瞧了。
蘇琅看了一眼,這些題對她來說太簡單了。
前世她雖然爲了工作耽誤了讀書,但起碼也是有本科文化的,這種小學題目難不倒她。
“大哥,你看,這道題要這樣想……”她拿起鉛筆,用最淺顯的方式給季川講解,“雞有兩條腿,兔子有四條腿,如果全是雞的話……”
季川看着她的目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