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蘭書回到招待所,冷的直搓手。
她一回到屋裏,就趕緊倒了半盆熱水,用來泡腳,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招待所裏是有暖氣的,招待所裏連接了礦區那邊的暖氣,冬天一到,礦區那邊會有鍋爐工負責燒熱水,所以招待所裏還算暖和,畢竟離的近。
喬蘭書是真的有些不適應這裏的氣候,真的太冷太冷了。
加上她前世,就是被凍死的,她現在很怕冷。
所以,她飯也不吃了,泡完腳後,直接爬上床,直接鑽被窩裏去了。
屋裏非常燥,她的嘴唇都皸裂出血了,的臉皮上,也起了一些紅疹,摸着又又癢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心裏有些發愁。
要不然就不報仇了,拿上一千塊錢和糧票,然後舉報信一交上去,她就買上火車票,回羊城算了。
爲了孫明勇這麼個,而讓自己在這裏受苦,她覺得有些不值當的。
再說了,她爲此想留下的理由,秦遠崢都已經有老婆孩子了,她再留下來,就有些可笑了。
但是,她同時又有些發愁,如果她不想嫁人,那回家後,就得去下鄉了。
聽說下鄉很苦,很累,要風吹曬的農活。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了。
喬蘭書在沉思,開始認真的思考自己的未來了。
她躺在被窩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抱着一杯熱水,小口小口的喝。
屋裏燥,她很想喝水,又不敢喝太多,怕要頻繁上廁所,太冷了,她連褲子也不想脫呀。
正這樣想着,屋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喬蘭書警惕的問:“誰呀?”
秦遠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喬蘭書同志,是我,秦遠崢。”
喬蘭書眼睛一亮,一掀被子,立刻從床上跳下來了。
不過,她剛跑了兩步,就突然腳步一頓,驚喜的神色又瞬間失落下來。
她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拘謹的看了秦遠崢一眼,問:“秦團長,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
秦遠崢一看手表,這不是才下午六點嗎?也不晚吧?
他看喬蘭書站在門口,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他眼神閃了閃,也沒有多說。
而是後退了一步,然後把手裏拎着的東西遞過來,看着喬蘭書有些皸裂的嘴唇,說:“小喬同志,我看你有些不適應這裏的氣候,所以給你買了這個,你看看能不能用。”
喬蘭書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紙袋子裏裝着的,是兩瓶雪花膏,還有一小瓶羊油膏。
雪花膏她見過,這個羊油膏卻是沒見過,她好奇的拿起來看了看,秦遠崢就給她解釋說:“我聽供銷社的女同志說,這個羊油可以用來抹嘴唇,吃進去也不怕,還可以用來抹手抹腳。”
喬蘭書長着一張殷桃小嘴,本來是水潤潤的嘴唇,結果現在卻裂起皮。
喬蘭書看着這些東西,神色奇怪的看着秦遠崢。
秦遠崢是把喬蘭書當成孩子在照顧了,他不覺得給她買這些東西有什麼不對。
但是對於喬蘭書來說,一個男同志,給一個女同志買這些,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秦遠崢問她:“怎麼了?不喜歡這個?”
他可是特意找人兌換的生活用品票,然後去供銷社買的。
他說:“供銷社只有這一種雪花膏,沒有你們羊城那邊的牌子,要不然,我給我戰友寫信,讓他從滬市買點寄過來?”
喬蘭書哪裏能這樣麻煩秦遠崢?
她趕緊說:“不用了,這個就已經很好了,我正需要這個,太感謝你了秦團長,我把錢給你吧。”
她說着,就趕緊伸手進口袋裏,拿出來一張大團結,要塞給秦遠崢。
秦遠崢一看她掏錢,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他說:“小喬同志,你不用給我錢,我也是聽從上級的命令,過來對你照顧一二,這些東西也不用多少錢,你不用放在心上。”
喬蘭書:“……”
喬蘭書的心情頓時更糟糕了,她仰頭看着秦遠崢,低聲說:“原來是因爲上級的命令啊?”
她就說,秦遠崢那麼冷硬的一個人,怎麼會對她這麼好呢?
又是給她買東西,又是給她介紹對象的。
秦遠崢看着喬蘭書那亮晶晶的小眼睛,瞬間就黯淡下來,眼皮也垂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話了,更摸不準小姑娘怎麼又不高興了。
他看着喬蘭書那還有些發紅的雙眼,猜測她是因爲未婚夫的事在哭。
所以,他就安慰喬蘭書說:“你別難受,上次介紹的那個,你不喜歡對吧,我明天再給你介紹一個,保證人品過關。”
喬蘭書:“……”
喬蘭書趕緊說:“不用了秦團長,真的不用了,你不用再給我介紹了。”
秦遠崢;“……”
秦遠崢看着她的臉,問:“爲什麼?你要回羊城了?”
喬蘭書撓撓頭:“如果不能留下來的話,那我也只能回去了。”
秦遠崢:“……”
羊城距離這裏,有兩千多公裏,坐火車還要轉兩趟,一走就是好幾天的路程。
她從這裏回羊城,肯定就不會再回來了。
秦遠崢也不知道心裏是怎麼想的,潛意識裏,他是不太想讓喬蘭書走的,他說:
“你一個小姑娘,不知道鄉下有多苦,能在這裏安家,找個工作,總比下鄉強的。再說了,你就算要回去,也得找個男人陪你一起回去吧,路上太遠了,不安全。”
他想了想,又說:“正好這裏有很多未婚的軍官,我給你介紹一個,總比你回去自己相親強,你說呢?”
畢竟都被人騙過一次了,這小姑娘傻乎乎的,萬一又被騙了,可就沒有像他這樣的男人幫忙了。
秦遠崢又說:“你還是多相看幾個吧,別那麼快下決定。”
喬蘭書看着他,有些沖動,她問:“秦團長,你呢?你結婚了沒有?”
秦遠崢:“???”
秦遠崢被她這麼一問,頓時一愣,他心裏頓時升起一種古怪的情緒,心想小姑娘爲什麼這麼問?
他板着臉,說:“我的情況比較特殊,不方便跟你說。”
他總不能把自己有不育症的事,給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說,所以,秦遠崢說完就走了,畢竟不好解釋。
……
秦遠崢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又安排了一個營長過來,給喬蘭書送紅薯。
年輕的營長身高長相都不錯,穿着筆挺的軍裝,抱着一袋子紅薯過來,看到喬蘭書的那一刻,他整張臉都是紅的。
年輕的營長有些結結巴巴的說:“小,小喬同志,你好,這是我們部隊種的紅薯,可甜了,我們團長讓我給你送點過來嚐嚐。”
說着,他就把紅薯塞到了喬蘭書的懷裏。
喬蘭書:“……”
喬蘭書抱着紅薯,抬頭看着眼前的軍人,聲音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很無情。
她說:“抱歉啊同志,我覺得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咱倆不合適,你回去和你團長說說,咱倆這次就算了,行嗎?”
年輕軍人頓時一愣,整個人紅着臉,結結巴巴的,他下意識點頭,說:“好,好的。”
喬蘭書又問:“那這個紅薯,我還能吃嗎?”
年輕的軍人紅着臉點頭:“能,能吃。”
喬蘭書就說:“那就謝謝你們團長。”
說着,她就抱着紅薯,回去關上了門。
年輕的軍人看着關上的房門,默默嘆了口氣。
這麼好的姑娘,竟然沒看上他,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