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弋的心不由得一緊,顧不上追嫌疑人,立刻停下車去查看她的傷勢。
幸好有路邊低矮的灌木叢做了一下緩沖,她還不至於傷的太重。
泥濘的道路旁邊是一個斜坡,蘇衿越沿着斜坡一直滾到了坡底。
她的臉上、胳膊上、腿上全是灌木叢劃破的大大小小的傷口。
宋時弋在蘇衿越的面前蹲下,緊緊的蹙着眉頭。
他確認蘇衿越沒生命危險之後,視線落在了她的腳上。
蘇衿越這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狼狽。
腿上裹滿了泥濘的黃土,還和着鮮紅的血液一起。
全身上下更是布滿了是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被灌木枝條劃出來的血痕。
額頭也磕破了,鮮紅的血一滴滴地淌下來。
整個人看起來簡直狼狽至極。
宋時弋立刻想要掏出手機來打120,但是當他把他手機拿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他懊惱地將手機扔到一旁。
關鍵時候,手機沒電了。
本來手機也沒多少電,昨晚在酒店陪了她一夜。
手機也沒來得及充上電。
而蘇衿越的手機,銀行卡,身份證,所有重要的文件都裝在一個包裏,都被犯罪嫌疑人一並拿走。
宋時弋將視線投向那被他丟在一旁的摩托車。
他走上前去,晃了晃摩托車的油箱。
發現摩托車也沒油了。
他們怕是回不去了。
只能祈求他的同事們能夠快點找到他們。
宋時弋半蹲着在他的面前。握住他已經紅腫的腳踝,脫下她的高跟鞋。輕輕扯了一下,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絲襪。
他注意到她臉上痛苦的神情,他立刻停下動作。
蘇衿越看着他一額頭的冷汗,道:“沒關系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你動手吧。”
現在血液還沒幹涸,要是等血液幹涸了再扯開絲襪,那將會是十倍痛苦。
他閉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
他很怕弄疼她,因爲在他眼裏,她這種千金小姐肯定是沒有受過這樣的皮肉之苦的。
“好的,我輕一點,你稍微忍一下”
“嗯。”
她自認爲她也不是什麼很矯情柔弱的人。
但是當絲襪和模糊的血肉分離的那一刻,她還是痛得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腿上尖銳的疼痛久久沒有散去,她一直緊咬着牙關。
待宋時弋將絲襪脫下之後,她血肉模糊的傷口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
蘇衿越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
她表面看起來雖然隨心所欲,做事情全按自己的心情來,還有些強勢,得理不饒人。
但她最怕麻煩別人。
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充滿算計的家庭中,她不希望和別人保持太強的鏈接。
這也算是一種她的自我保護。
所以她不願意麻煩任何人。
宋時弋先前已經告訴過她原來的酒店不安全,讓她換個酒店住。
但是她沒放在心上,最後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宋時弋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緩緩開口:“不怪你。”
她唇瓣動了動,想了想,道:“謝謝。”
蘇衿越的腳大概是骨折了。
一動就鑽心地疼,還使不上勁。
“我的腳好像骨折了。”
宋時弋低下頭來查看,腳踝已經腫了起來。
蘇衿越稍微動了一下,卻疼得她齜牙咧嘴地倒吸一口涼氣。
宋時弋擔憂攥着她的腿,“別亂動了,亂動只會讓傷勢更加重。”
“嗯。”
宋時弋抱着她,將她放在旁邊稍平整的地方。
“我去外面看能不能攔得到車。”
這個地方很偏僻,極少有車從車這裏路過。
他在路邊站了好幾個小時,就在夕陽的餘暉將要消失殆盡的時候,路邊駛來了一輛小貨車。
他立刻上前將車攔下。
但司機臉上有着明顯的防備。
警惕地盯着宋時弋,還一邊將車窗緩緩升起來,只留一小條縫隙。
宋時弋爲了打消對方的顧慮,直接將自己的身份亮了出來。
“你好,我是海城公安局的警察,這邊有個傷員,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們到……”
還沒等宋時弋的話說完,司機冷哼一聲,朝着宋時弋翻了個白眼:“有證件嗎?拿出來看看。”
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褲兜,才發現自己沒有帶證件。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司機按下手刹,掛擋。
不屑地朝宋時弋道:
“你是警察?證件都沒有,誰信?你怎麼不說你是奧特曼?這年頭騙子都囂張到敢說自己是警察了。”
司機油門一踩,揚着汽車尾氣而去。
宋時弋垂着腦袋走到蘇衿越面前。
“我們今晚可能要暫時在這裏過夜了。”
蘇衿越看着宋時弋吃癟的樣子,不由得笑起來。
她剛才聽到了司機對宋時弋說的話。
嘴角噙着笑:“沒關系,宋隊長在我心裏就是奧特曼。”
“你還笑得出來,今晚只能在這種地方過夜了,會有很多蟲子。”
“沒事,我沒那麼嬌弱,只是腿不能走而已。”
他們所有人都被犯罪嫌疑人舞蹈了。
宋時弋通知隊裏時,也說的是犯罪嫌疑要出邊境。
結果,狡猾的嫌疑人反其道而行之,沒有出邊境。
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局裏的同事現在應該把搜查工作重點放在了邊境。
還沒意識到,他們根本沒有在邊境。
蘇衿越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她爲了保持身材,吃的本來就少。
在刻意減少食量。
結果就是吃的少,餓的快。
蘇衿越尷尬地和宋時弋對視了一眼。
“餓了?”
蘇衿越誠實地點了點頭。
“餓了。”
好在宋時弋以前在部隊的時候,經歷過不少野外生存的訓練。
正好旁邊就是一條小河。
宋時弋溼着褲腿,從河裏提着兩條生魚上來。
眉頭微皺:“這附近的樹枝都是溼的,恐怕沒法燒火。”
蘇衿越瞪大了雙眼:“難……難不成要生吃……嗎?”
宋時弋點了點頭,“這附近的水源都很幹淨,不用擔心。”
她擔心的是這個嗎……
她擔心的是怎麼把魚吃進肚子裏。
“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我們野外特訓時都是這樣吃的。”
他邊說着,邊開始處理活蹦亂跳的魚。
他拿起一旁的石頭,往魚的頭上猛地砸去。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魚甩了幾下尾巴,就不再有動靜。
她看着宋時弋那幹淨穩準狠的動作,讓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宋時弋。
那是一種踏實靠譜的糙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