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無法吞噬黑石村的喧囂。
火把被點燃,插在殘垣斷壁和新挖的土堆旁,跳動的火焰將一張張緊張而堅定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沒有人抱怨,沒有人偷懶,求生的本能驅使着每一個人。
村口方向,傳來沉悶的挖土聲和石柱粗重的喘息聲。他帶着兩個最壯實的漢子,按照林默描述的樣式,拼命挖掘着陷馬坑。坑要深,要陡,底部還要削尖木樁倒插進去。這活計極其耗費體力,汗水浸透他們的破爛衣衫,在寒冷的夜風中蒸騰起白汽。
更遠處,趙老庚舉着一支火把,對着腦中剛剛被系統灌輸的【初級傷藥配方】,仔細辨認着地上稀疏的植被。配方所需的幾種草藥並不算特別罕見,多是些有止血、消炎、清熱功效的野草。李狗兒和兩個心思細密的婦人跟在他身後,提着破籃子,按照指示小心采集。 “這個……白茅根,對,挖出來!” “還有這個,地榆,葉子摘下來……” “苦蒿,多找一些!” 每找到一種,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一分希望。
村子裏,王木帶着剩下的人,包括婦孺,用一切能找到的東西加固着那低矮破敗的土牆。沒有磚石,就用泥土混合着茅草重新糊砌坍塌的部分;沒有木材,就把馬賊留下的破爛桌椅拆了,做成簡陋的拒馬,堵在缺口處。
林默穿梭在各個工事之間。他不懂具體的土木工程,但他有超越時代的理念。他指導挖坑的人如何利用地形讓坑更隱蔽;他讓加固圍牆的人不要只加高,還要注意在牆內側墊上土坡,方便防守時站立和移動;他甚至讓人在村內關鍵路口也設置了簡單的障礙,做好了巷戰的最壞打算。
他的喉嚨已經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全靠手勢和嘶吼。身體疲憊到了極點,但精神卻高度亢奮。系統界面裏,那【統率經驗+1】的微小提示時不時就會跳動一下,證明着他的指揮是有效的。
【民兵隊訓練強度提升,凝聚力微弱提升。】 【領地防御工事初步構建,領地安全性微弱提升。】
微弱的提升也是提升!林默緊緊抓住任何一點積極的信號。
天快亮時,第一波成果終於顯現。
村口外百步範圍內,已經密密麻麻布下了二十多個陷馬坑,上面用樹枝和浮土巧妙僞裝。石柱累得幾乎直不起腰,但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絲狠厲的笑容。誰敢來沖,就先折掉他的馬腿!
趙老庚那邊也收獲頗豐。幾種常見的草藥湊齊了大半籃筐。一回到村裏臨時搭建的窩棚,他就迫不及待地按照配方開始搗藥。將草藥洗淨、晾幹、搗碎成泥,再按比例混合……一股濃鬱苦澀的草藥味彌漫開來。
第一份粗糙的、黑綠色的藥膏制成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燧長,藥……藥弄好了!”趙老庚捧着一個小瓦罐,激動地跑到林默面前。
林默用手指沾了一點,聞了聞,刺鼻的草藥味中帶着一絲清涼。他立刻讓人叫來一個白天開墾時不小心被石塊劃傷手臂的青年。
清洗傷口,敷上藥膏,用幹淨的布條包扎。
青年起初還齜牙咧嘴,但很快,他驚訝地發現火辣辣的傷口傳來一陣清涼感,疼痛減輕了不少。
“有用!燧長,趙叔,這藥有用!感覺舒服多了!”青年驚喜地叫道。
周圍疲憊不堪的村民們聞言,紛紛圍攏過來,看着那罐不起眼的藥膏,眼神火熱。在這缺醫少藥的絕境,一份能治療傷痛的藥,其價值甚至不亞於糧食!
【初級傷藥制作成功。村民安全感提升,忠誠度小幅提升。】 【完成隱藏成就:‘初試藥理’,獎勵系統積分x50。】
系統的提示讓林默精神一振。積分達到了200點!而且,這傷藥的成功,極大地提振了士氣!
他立刻下令:“老趙,這制藥的事就交給你!組織人手,盡可能多地采集草藥,制作傷藥!這是我們保命的根本之一!”
“是!燧長!”趙老庚挺直了腰板,感覺自己找到了新的價值,忠誠度悄然漲到了80。
朝陽終於完全升起,照亮了煥然一新的黑石村。
雖然依舊破敗,但村口多了猙獰的陷阱,土牆明顯加厚加高了不少,關鍵位置設置了障礙。村民們雖然個個眼圈發黑,疲憊不堪,但眼神裏卻多了一絲之前沒有的銳氣和韌性。
他們熬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用瘋狂的勞動暫時壓制住了內心的恐懼。
林默爬上一段加固後的牆頭,眺望北方。荒野寂靜,只有風聲呼嘯。
但他知道,這寂靜之下,可能正涌動着可怕的洪流。
“燧長,粥熬好了。”李狗兒端着一碗依舊是清澈見底、但多了些野菜和零星蕎麥粒的粥過來。
林默接過碗,看着碗裏自己的倒影,眼神冰冷。
他知道,陷阱和土牆只能抵擋小股敵人或者延緩時間。如果真的大股狄人騎兵來襲,這一切都形同虛設。
必須要有更強的力量!
他的目光投向了系統界面那200積分,以及【商城(未解鎖)】的字樣。
“系統,如何解鎖商城?積分有什麼用?”他在心中默問。
【系統商城將在宿主達成‘初步立足’條件後解鎖。】 【積分可用於商城兌換特殊物品、加速生產、解鎖系統高級功能等。】 【當前積分:200。】
初步立足?是指完成那個“五十人口、十人民兵”的任務嗎?
林默看向正在喝粥、準備開始新一天勞作和訓練的村民。
人口:17/50。 民兵:8/10(訓練中)。
還差得遠!
而時間,只剩下不到二十八天!
他猛地將碗裏寡淡的粥水一飲而盡,將空碗塞回李狗兒手裏。
“吹號!集合!民兵隊繼續訓練投矛!今天,我要看到有人能把木矛投進五十步外的籮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