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在山谷間回蕩許久,最終隨着幾輛警車的駛離漸漸遠去。兩個被金色銀杏葉困住的黑衣人已被帶走,現場只留下幾個負責後續勘察的警員,在銀杏樹下仔細記錄着什麼。
張安妮靠在樹幹上,感覺體內的力氣正一點點回流。千年銀杏的生機如同最溫和的溪流,緩緩淌過她的經脈,不僅修復着之前的損傷,連帶着那股因蘇辰陰煞之氣留下的滯澀感也消散了不少。
顧言澤坐在她身邊,正低頭用手機跟誰發着消息,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陽光透過葉隙落在他包扎着紗布的胳膊上,那道猙獰的傷口似乎也沒那麼嚇人了。
“警察說,蘇辰跑不遠。”顧言澤收起手機,側頭看向張安妮,“他們在山谷出口布了控,而且那片林子有監控,他的行蹤跑不掉的。”
張安妮點了點頭,聲音還有點啞:“嗯。”
“你怎麼樣?還難受嗎?”顧言澤湊近了些,眼神裏帶着關切,“剛才看你被震得挺厲害。”
“好多了。”張安妮笑了笑,抬手拂過身邊的銀杏葉,指尖觸到葉片的瞬間,那葉子輕輕顫了顫,像是在回應她,“這棵樹……好像真的有靈性。”
“可不是嘛。”顧言澤也看向這棵參天古樹,語氣裏滿是贊嘆,“剛才那一下太帥了!那麼多銀杏葉突然飛起來,跟金色的刀子似的,把那兩個黑衣人捆得結結實實,連警察都看傻了。”
提到剛才的驚險,張安妮還是心有餘悸:“沒想到蘇辰的陰煞之氣那麼強,若不是這棵樹幫忙,我和你恐怕都……”
“別想那麼多了。”顧言澤打斷她,語氣輕鬆了些,“反正現在沒事了。對了,你手機呢?剛才警察要登記信息,我沒找到你的手機。”
張安妮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她摸了摸口袋,又翻了翻背包,都沒有。
“可能是剛才打鬥的時候掉了。”她皺了皺眉。
“我幫你找找。”顧言澤站起身,開始在附近搜尋。
張安妮也想跟着起來,卻被他按住肩膀:“你坐着別動,好好休息,我來就行。”
看着顧言澤在銀杏樹下彎腰尋找的身影,張安妮心裏暖暖的。這個平時看起來有些跳脫的男生,關鍵時刻卻異常可靠。
沒過多久,顧言澤舉着手機跑了回來,臉上帶着笑意:“找到了!掉在那邊的草叢裏了,還沒摔壞。”
他把手機遞給張安妮,屏幕上果然還亮着,只是沾了些泥土。
張安妮接過手機,剛擦了兩下,就收到一條短信,是陌生號碼發來的:
“別以爲躲在靈木後面就安全了。蘇家的賬,我們慢慢算。”
發信人顯示未知。
張安妮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是蘇辰!他果然跑出去了!
顧言澤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對,湊過來看了一眼,臉色也凝重起來:“他還敢放狠話?”
“看來他是真的盯上我們了。”張安妮捏緊了手機,指節泛白,“蘇家在江城勢力不小,恐怕不會輕易罷休。”
顧言澤沉默了片刻,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堅定:“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要是敢再來,我們就再揍他一次!再說了,”他指了指身後的千年銀杏,“不是還有這棵‘守護神’在嘛。”
張安妮被他逗笑了,心裏的沉重散去不少。
“對了,”顧言澤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急救包,“你的手剛才被劃傷了,我幫你處理一下。”
張安妮這才看到,自己的手心不知什麼時候被碎石劃了一道小口子,剛才一直沒注意。
顧言澤小心翼翼地幫她消毒、上藥、包扎,動作笨拙卻很認真。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像觸電般縮回了手。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
顧言澤的耳朵紅了,低下頭不敢看她,只含糊地說:“好、好了。”
張安妮也覺得臉頰有點燙,連忙移開視線,假裝看風景。
一陣風吹過,銀杏葉沙沙作響,像是在偷笑。
就在這時,張安妮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李月萌發來的微信:
“安妮!你沒事吧?我剛從顧言澤朋友那聽說出事了!你快回個消息讓我安心啊![哭哭]”
後面還跟着一連串焦急的表情包。
張安妮失笑,連忙回復:“沒事了,放心吧,等回去給你細說。”
放下手機,她看向顧言澤:“我們也該回去了,月萌肯定急壞了。”
“嗯。”顧言澤點點頭,站起身,很自然地伸手扶了她一把。
這次,張安妮沒有躲開。
兩人並肩往山谷外走,陽光透過枝葉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腳步踩在厚厚的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剛才……謝謝你。”張安妮輕聲說。
顧言澤腳步頓了頓,笑了笑:“說了,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兩個字,被他說得格外清晰。
張安妮抬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那雙眼睛在陽光下亮得像星星。她心裏一動,連忙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或許,這次山谷之行,收獲的不僅僅是一場勝利。
遠處的天空湛藍如洗,幾朵白雲悠閒地飄着。千年銀杏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目送他們離開。
屬於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而那些潛藏的陰影與挑戰,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因爲他們知道,從今往後,他們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