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聽到沉悶的響聲,宋婉柔腳步一頓,目光流連一瞬便鎖定茶台下方垂落的綢布上。
空氣中似乎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清苦藥香,與裴輕衍身上的冷冽鬆香格格不入。
“侯爺,房裏可是還有別人?”
宋婉柔捏着帕子問。
裴輕衍甚至沒有抬眼看她,依舊是那副單手撐額的慵懶姿態。
他用雙腿制住了亂動的姜杳,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的敲擊。
“不錯,本侯藏了人,就躲在這茶台下面。”
話音落下,一室寂靜。
姜杳由於眼前被擋了個嚴嚴實實。
昏暗的空間裏,心跳聲幾乎要與裴輕衍的敲擊聲同頻。
但不是因爲害怕,是興奮。
“侯爺說笑了。”
宋婉柔覺得他玩笑開得有些過分,聲音冷下來幾分。
將謄抄的那份賬目,連同鋪子給的兩張收據一起拿出。
“原本侯爺的私產,妾身不該過問,但衣裳、首飾等吃用之物若無人打理,損毀難免可惜,如何處置,妾還請侯爺明示。”
嘴上說的是物件,實則是對丈夫金屋藏嬌的質問。
連姜杳都有些期待,他會如何回答。
半晌,裴輕衍驀地輕笑出聲。
“不是你說下月娘家遠親中有女眷進京,卻來問本侯...”
說着,他掀了掀眼皮。
“這不是你身爲主母分內之事?”
“侯爺的意思是...”
宋婉柔聞言驚訝一瞬。
“那些東西是爲我娘家女眷準備的?”
裴輕衍眉峰一挑,像是在反問“不然呢”?
宋婉柔忽而覺得鬱結在心口的陰霾,瞬間被風吹散。
她怎麼忘了,此前束寧鄉下的表姐來信,說是外甥女沈兮若要來京探望。
原本只是在陪老夫人吃飯時說了一嘴,沒想到裴輕衍竟然就記住了,怪不得購置單中都是些年輕女子的穿用。
他重視娘家,不就是重視自己麼。
至於宅邸,哪個大戶人家手裏還沒幾套房契呢。
況且以裴輕衍的性子,想要個女人還用得着藏麼。
此番倒是顯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瞧我,都忙暈了。”
宋婉柔換上一副歉疚的笑容。
“不但沒爲侯爺分憂,反而讓您因爲瑣事勞心,是妾的不對。”
她伸手搭在裴輕衍的肩頭,一下一下地幫他按着。
“侯爺最近太累了,今晚不如早些回府,讓妾好好爲您紓解一番。”
裴輕衍按住她欲向胸膛遊移的手。
“今日衆將都在,你先回去。”
宋婉柔掃了一眼他的腰腹。
即便被挑起興趣的時候,他語氣都是冰涼涼的。
“那妾等侯爺。”
房間的門開了又關。
等到屋中再次恢復了安靜,姜杳整個人突然被提起,按在了茶台上。
“故意使壞?嗯?”
他眸中欲火明滅,幾乎快要把她整個融化在其中。
“我只是,有些腳麻...”
姜杳紅着臉解釋。
裴輕衍沒說話,直接俯身撈起她的小腿。
“啊~”
她輕聲驚呼。
“你幹什麼?”
姜杳身量清瘦,手腕和腳踝都纖細修長。
被男人的大手握住,稍用些力就紅了。
“不是說腳麻?”
他直接扯下了繡鞋和羅襪,將一雙玉足捏在手中,笑得頑劣。
“活動活動就不麻了。”
...
待裴輕衍放開,姜杳只覺得酸軟得厲害。
她正欲俯身去夠散落的鞋襪,卻被用力一拽,跌坐在男人的腿上。
“你...”
姜杳以爲他還要繼續,下意識攥緊他的前襟。
可裴輕衍只是冷眸凝着她,沒有下一步動作。
半晌他才道。
“再問你一遍,到底要不要入府?”
姜杳抿唇不語,只將臉偏開幾分,以沉默作無聲的抵抗。
她當然要入府,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兩人相對無言,一時間屋內只餘燭芯爆開的輕響。
末了裴輕衍耐心率先耗盡,丟下她便冷臉離去。
直到那道頎長的身影從虛掩的房門縫隙中消失,姜杳杏眸裏翻涌的情緒被濃密的睫毛遮掩,只在眼尾泄出一絲晦暗的光。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淅瀝聲裹挾着前院將士們的喧譁傳來。
姜杳裹上披風,悄無聲息地推開聚賢樓的後門,趁夜色匆匆趕回侯府。
來在棲梧居門口時,屋中沒有點燈。
姜杳猜測丫頭應是已經睡下了。
畢竟像她這樣的身份,下人除了監視之外,並不會盡心服侍。
剛要摸黑進屋,身後驟然亮起一片刺目的火光,十數盞燈籠如遊龍般涌入庭院。
宋婉柔在一衆仆婦的簇擁下,氣勢洶洶地一指姜杳。
“把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給我抓起來!”
立刻有兩個婆子上前,一左一右將人按住。
姜杳驚慌抬頭。
“夫人,爲何如此?姜杳做錯了什麼?”
宋婉柔居高臨下地睨着她冷笑。
“想攀高枝的女人我見得多了,你真以爲仗着幾分姿色,就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