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沙”聲如同冰冷的毒蛇,貼着耳膜遊走,瞬間攫住了林默的心髒!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顧不上背部的劇痛,猛地轉身,雙眼死死盯向岔洞深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啞女更是嚇得渾身一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發出尖叫,整個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黑暗中,兩點幽綠、米粒大小的光芒倏地亮起,帶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和貪婪,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是野獸?還是…更可怕的東西?
林默屏住呼吸,左手下意識地攥緊了那塊棱角最尖銳的靈石殘骸,右手則悄悄摸向腰間那把從張奎身上摸來的、鏽跡斑斑的短匕。體內的系統似乎也感知到了威脅,【無爲道法】的運轉悄然加快了一絲,暖流更多地涌向四肢,準備應對可能的搏殺。
時間仿佛凝固。那兩點幽綠的光芒在黑暗中緩緩移動,伴隨着更清晰的、爪子刮擦岩石的“沙沙”聲,越來越近。一股混雜着腐肉和溼土氣息的腥臭味也隱隱傳來。
就在林默的神經繃緊到極限,準備先發制人將靈石殘骸砸過去時——
“吱吱!吱——!”
一聲尖銳、帶着驚慌的嘶鳴響起!緊接着,一個灰撲撲的影子猛地從黑暗中竄出,閃電般掠過林默的腳邊,帶起一陣腥風,慌不擇路地朝着被碎石堵住的洞口縫隙鑽去!那東西體型不大,像一只放大了數倍的老鼠,拖着一條細長的尾巴,渾身覆蓋着稀疏的、沾滿泥垢的硬毛,那兩點幽綠的光芒正是它驚恐的眼睛!
“是…是地穴岩鼠?”林默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差點虛脫。這種生物他在系統掃描到的模糊信息裏有點印象,是礦洞和地下常見的低階妖獸,性情膽小,以腐食和礦石碎屑爲生,雖然看着嚇人,但攻擊性不強,尤其對人類這種體型較大的生物更是避之不及。剛才顯然是礦洞塌方的巨響和震動驚擾了它的巢穴,讓它慌不擇路。
虛驚一場!
林默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後背的冷汗浸溼了破麻衣,黏在傷口上又是一陣刺痛。啞女也癱軟下來,急促地喘息着,看向林默的眼神裏,除了恐懼,似乎多了一絲微弱的依賴。
危機解除,但林默的心並未完全放下。這廢棄礦洞深處,恐怕不止有岩鼠。而且,他們不能一直躲在這裏。外面的混亂似乎平息了一些,監工們氣急敗壞的吆喝聲和礦奴痛苦的呻吟斷斷續續傳來。老黑頭和王三肯定在組織人手清理塌方、救治(或者說處理)傷員。他們躲在這裏,一旦被發現,後果難料。
必須盡快恢復體力,想辦法離開!
林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重新靠回岩壁,將幾塊劣質靈石殘骸緊緊握在手心,引導系統全力汲取其中微弱駁雜的能量。同時,他仔細觀察着這個廢棄礦洞的結構和散落在地上的工具碎片。
幾塊腐朽的木板,一些鏽蝕斷裂的鐵條,半截麻繩…林默的目光在這些“垃圾”上逡巡。現代社畜的思維開始高速運轉。在礦洞裏,最大的體力消耗就是揮動沉重的鐵鎬撬動堅硬的礦石。有沒有辦法…省點力?
他的目光落在兩塊疊在一起的、相對平整的石塊上,又看向一根半臂長、相對粗直的生鏽鐵條。一個模糊的想法浮現出來。
“試試看…”林默低聲自語。他忍着痛起身,將那根鐵條的一端費力地插進兩塊疊石的縫隙中,形成一個支點。然後,他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黑曜石(從主礦道崩進來的),放在鐵條懸空的一端下方作爲“配重”。最後,他嚐試着將自己那把缺口嚴重的鐵鎬,鎬柄搭在鐵條懸空的那一端,鎬尖則對準岩壁上一條不太明顯的礦石縫隙。
做完這一切,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用力壓向鐵鎬的柄部!
咯吱…
杠杆原理!通過支點和力臂的變化,林默施加在鎬柄上的力量,被數倍地放大傳遞到了鎬尖!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塊原本需要他全力揮鎬十幾下才能撬動的、碗口大小的黑曜石礦石,竟然應聲而裂,從岩壁上脫落下來!
【汲取到微量‘暗影晶石’能量…】
系統提示如約而至。
成功了!雖然簡陋得可笑,但這原始的杠杆裝置,極大地節省了他的體力!林默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他如法炮制,又利用幾塊石頭和一根更長的朽木,嚐試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斜面,將撬下來的礦石順着斜面滑到一堆,避免了彎腰搬運的消耗。
啞女一直默默地看着林默忙碌,麻木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明顯的驚訝和好奇。她似乎理解了林默在做什麼,也笨拙地幫忙收集散落的碎石塊,堆在杠杆裝置的配重位置。
效率提升了!林默明顯感覺到,同樣的時間,他“挖”下的礦石數量幾乎是之前的兩倍!雖然每塊礦石提供的能量依舊微弱,但積少成多,系統汲取能量的速率顯著提升!更重要的是,節省下來的體力,讓系統能更專注地修復他的傷勢。
【道體自愈中…背部鞭傷修復度:15%…肋骨骨裂修復度:10%…】
暖流持續滋潤着傷處,麻癢感代替了劇痛。林默甚至能感覺到斷裂的骨茬在緩慢地彌合。他握了握拳,力量感比之前又增強了一絲。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林默和啞女就躲在這個相對安全的廢棄礦洞裏。林默負責用“巧計”撬動岩壁上相對容易開采的礦石(避開那些顏色過深、怨念感覺強烈的區域),啞女則幫忙收集、堆放,偶爾用她瘦小的身軀幫忙壓一下杠杆。兩人幾乎沒有語言交流,卻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默契。
系統汲取的能量穩定地修復着林默的身體,也緩慢地推動着他的修爲向煉氣七層邁進(6.8/7.0)。啞女的狀態似乎也好了一些,至少眼神不再那麼死寂。
然而,平靜並未持續太久。
“裏面的人!滾出來!”王三那令人厭惡的破鑼嗓子,伴隨着鐵器敲打堵洞碎石的聲音,突兀地在外面響起!“黑爺知道你們躲裏面!再不出來,老子放煙熏死你們!”
林默和啞女動作同時一僵。
碎石縫隙外,王三的叫罵聲越來越近,伴隨着碎石被扒開的譁啦聲。更讓林默心頭一沉的是,他聽到了另一個更陰沉、更熟悉的聲音——老黑頭!
“王三,動作快點。張奎大人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個新來的小子…有點邪門。”老黑頭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股冰冷的殺意,穿透碎石縫隙,清晰地傳入林默耳中。
張奎!他也來了?而且目標明確,就是自己!林默的心瞬間沉到谷底。他剛剛恢復一點力量,但面對凶殘的監工頭目張奎(煉氣高階)和老黑頭、王三,還有外面可能聚集的其他監工,這點力量無異於螳臂當車!怎麼辦?硬拼是死路一條!難道剛剛抓住的一線生機,就要這樣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