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觀月，海城名門望族聞家的大小姐，被譽爲海城的明珠，冰雪聰明，美名遠播，家庭和睦。”
陸錚目光快速掃過，這些報紙上的信息，不是說她被什麼公子哥求愛，就是說父母寵愛她爲她花重金做什麼事情，值得一提的是她做的慈善項目特別的多。
這些報紙都是海城的報道，溢美之詞十分誇張，顯然那時候的記者都無比偏愛這位千金大小姐，附上照片都會用上巨大的篇幅。
其中相對能看出一點樣貌的兩張，一張是穿着鵝黃旗袍，配着珍珠裝飾，帶着小禮帽，坐在晚宴上，優雅貴氣。
還有一張，是穿着騎馬裝，帶着貝雷帽，騎在高頭大馬上，風姿颯爽。
其實早期的報紙已經模糊，照片自然看不真切，陸錚目光掃過，只感覺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美人。
但並未多停留，因爲這不是他要找的聞觀月。
顯然，小聞觀月的信息完全沒有。
就算是根據沈莠的身份信息去查，也根本查不到聞觀月，沈莠之前就是一個人去那鎮上的，下山後身邊就多了聞觀月，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似的。
所以陸錚更加往聞觀月就是一直避世隱居的天師之徒的方向猜測。
也許是高人不方便照顧聞觀月了，所以沈莠把人帶出山了？
正分析着，就有手下警員來告訴他，關於鎮上失蹤案的檔案被挪走了。
陸錚立馬坐直，詢問。
得到的答案就是上頭的命令，但檔案挪到哪裏卻不知道，只是凶手沒有接管，仍舊正常走法律程序。
陸錚心中瞬間有了答案，就跟過去的那些懸案一樣，碰到這種非自然力量的案件最後都會交給一個神秘的部門。
其實陸錚以前對這類事情一直存疑的，但自從遇到聞觀月之後，他確定了，這個世界真的還有另一面。
陸錚陷入了某種思緒，表情漸漸變化，直到有人過來匯報。
“老大，你之前說的會來取獎金的女學生來了。”
陸錚立即起身到前廳，果然看到了沈莠和聞觀月。
沈莠正在走程序，籤字。
聞觀月則是坐在休息區的長椅上，抬着頭，正看着牆上掛着的國徽。
陸錚上前打招呼。“這上面有什麼嗎？”
聞觀月轉頭，倒是不意外在這裏看見陸錚，她現在心情不錯，所以直接回答道：“國運。”
陸錚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國運怎麼樣？”
聞觀月沒有回答問題，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咦？陸警官，你也在啊。”沈莠走過來，打招呼。
陸錚點點頭，“這麼快出院，身體沒問題嗎？“
沈莠笑着道：“沒事了。”
“錢拿到了？”聞觀月站起身問道。
“已經轉到手機了，走，我們去商場。”沈莠笑着揚了揚手機。“打車去！”
有了一萬塊，自然要趕緊給聞觀月換行頭，也是現在社會足夠包容，要不然就聞觀月現在的奇怪造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什麼流浪兒呢。
“別打車了，我送你們去吧。”陸錚主動開口道：“是去雲城大學附近的商場嗎？”
“嗯，是。”沈莠還是會下意識的拒絕別人的照顧。“那個……不用麻煩你的。”
陸錚卻拿着鑰匙道：“我本來就要去那邊的派出所辦事，順道送你們。”
都這樣說了，沈莠自然不好拒絕，帶着聞觀月一起上了車。
車上，陸錚倒是沒有再試探沈莠，而是聊起了失蹤案件，對於沈莠提供的線索表示了感謝，若不是這條線索，再晚一點，那個女生肯定撐不住。
沈莠心虛的表示都是她該做的，但小眼神卻在不斷的飄向聞觀月。根本不需要試探，到處都是漏洞。
陸錚把人送到後，倒是沒再逗留，直接離開。
沈莠大大鬆了一口氣。
“你緊張什麼？”聞觀月奇怪道。
“那是警察啊，我這不是怕不一小心說漏了你的秘密。”沈莠無辜道。
聞觀月無語道：“你要說，他也得信才行，別杞人憂天。”
沈莠想想也是。
很快，兩人在商場開啓了掃貨模式。
小女孩的衣服鞋襪，要一整套的配置下來，沒買多少，一萬塊就見底了，畢竟只挑好的。
聞觀月對吃的無所謂，但對穿在身上的東西還是很講究的，料子不好的，一概不碰。
沈莠還是第一次花錢這麼猛，卻一點都不手顫，甚至理所應當的覺得，聞觀月就該用最好的。
但其實就這些聞觀月都不是太滿意，但開在學校附近的商場，自然不可能是高端奢侈品，勉強湊合吧。
穿衣鏡裏面聞觀月已經煥然一新，看得沈莠真的是大大的滿足感。
雪肌玉骨，秀麗天成，小小年紀卻能讓人窺見美人胚子的未來，往那邊一站就是少兒模特，任何衣服在她身上都好像變得更加貴了。
不少店員都來圍觀，還有客人忍不住偷偷拍照，跟朋友八卦見聞。
等修理好過長的頭發，就更加不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童星出鏡呢。
沈莠一手提着各種購物袋，一手拿手機查看，“還有兩千塊，我們看看還需要買些什麼，對了，姑婆應該還需要一部手機，以後用錢就方便了。”
走在前面四處看着的聞觀月腳步一頓，回頭看她，“你好像一直沒給自己買東西。”
“我沒什麼缺的，不需要買。”沈莠搖頭，而且這是姑婆賺來的錢，她怎麼能用。
明天就發工資了，如果聞觀月不着急買手機，自己的工資還能拿出一些湊一湊，給聞觀月買更好的手機，總感覺兩千塊的手機配不上聞觀月。
沈莠拿着自己幾百塊的山寨機幻想着給聞觀月買什麼品牌。
聞觀月挑眉道：“你知道，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吧。”
沈莠一愣，點點頭。
“那我的錢，自然就是你的錢，你是我財產的唯一繼承人，不論我有多少錢，你都可以隨便花。”
沈莠呆住了。“可……不應該是我孝養你，負責照顧你的嗎？”
聞觀月嫌棄道：“你養自己都費勁，好好讀你的大學吧，有我在，錢的事情，以後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後我賺錢，你管錢。”
之前順着陸錚查沈莠手機的時候，聞觀月也看到了不少內容，她這個晚輩過得着實苦，豐富多彩的大學活動，從來都是拒絕參加。
有的時候各種費用續不上，還因爲倒黴額外增加消耗，她還得卑微求別人寬限。
除了上課，就是打工，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
而且她聽聞，現在的大學生，其實大部分還是靠家人養着的。像沈莠這樣的都是極少數。
既然如此，她這個做長輩的自然不能推卸責任。
聞觀月風輕雲淡，可沈莠卻驚濤駭浪，最後緩緩低下頭，用盡全力才憋回了眼淚，畢竟聞觀月不喜歡看她哭。
“走，給你買衣服，你這一身衣服太難看。”聞觀月說完，抬腳就走。
沈莠趕緊小步跟上，“還是先買手機吧，我衣服真的還能穿，等下一次有錢了再買……姑婆，你說讓我管錢的，你得聽我安排。”
聞觀月腳步一停，不悅的看着順杆爬的沈莠。
沈莠立馬賠笑。
聞觀月撇撇嘴，最終還是聽話了。
沈莠嘴角再也克制不住，看着前面走着的小女孩，心口滿滿的。
明明很多時候，都表現的那麼不樂意，卻最終還是會順着她的意走。那樣驕傲的人，內心卻好像很軟很軟。
這就是被至親縱容的感覺嗎？
有一瞬間，沈莠真的感覺眼前的一切幸福的很不真實，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早就死了，這一切不過是死後的幻覺。
其實她還是一個沒人管，沒人愛，被所有至親厭棄的存在。
沈莠轉頭能看見商場玻璃上倒映着兩人身影，一前一後。
她像極了一個跟在大小姐身後的小跟班。
但有這種意識的瞬間，沈莠就克制不住的激動。
不是她有什麼奴性。
因爲這就跟她外曾祖父形容過的場景一樣。她代替外曾祖父做着一樣的事情，並且樂在其中，仿佛爲聞觀月鞍前馬後，就是他們的宿命，更像是某種傳承和認可。
沈莠很喜歡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她甚至想要一輩子跟在聞觀月的身後。
之後買手機的時候，沈莠還是偷偷找打工店老板預支了工資，其實算是提前結算她之前的工資，所以老板爽快轉錢，給聞觀月買了一個顏值高功能好的手機，電話卡什麼的也想辦法弄了一下。
買完手機後，也是到了中午，商場人最多的時候，自然看聞觀月的視線就更多了。一路過去，回頭率簡直百分百。
沈莠還從未收到過這樣多的關注，十分不自在，但看聞觀月卻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
沈莠想起外曾祖父說過，他的姐姐，不論是在哪裏，做什麼都是人群焦點，永遠那麼耀眼。
那時候，她還曾經跟外曾祖父八卦過，有沒有姐夫人選，外曾祖父總是一副驕傲的樣子表示天下所有男人都配不上他姐姐，到去世的時候都還是……
想到這裏，沈莠突然卡殼，她似乎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聞觀月死的時候，才二十五歲，比她大不了多少。
那……是真的還很年輕啊。
“沈莠，我餓了。”聞觀月突然出聲，打斷了沈莠多愁善感的思路。
“想吃什麼？”
聞觀月指着一個方向，“那邊的香氣我喜歡，去吃那個。”
沈莠抬頭一看，“瘋狂星期四。”
十分鍾後，全品試吃。
聞觀月大大的滿足，吃的眉眼彎彎。
“姑婆，我的廚藝也很好，回頭你喜歡吃什麼，我都能給你做，做健康版的。”沈莠十分孝順的說道。
聞觀月點頭：“的確都沒有以前的食物好，估計跟靈氣匱乏，動植物都沒有以前優質有關，但味道是真的豐富多彩。”
沈莠沒好意思說，其實跟靈氣無關，都是科技與狠活罷了。
兩人正吃着，突然熱店內就鬧了起來。
只見一個穿着破舊的瘦高大叔和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正一起拉着一個打扮時尚的微胖女生。
圓潤的臉蛋上現在滿是驚慌，女生拼命掙扎，“你們做什麼？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們啊！”
“多多，跟爸媽回去，別鬧了！”
“我們供你上大學已經很不容易了，你能不能懂點事，別再讓爸媽操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