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零下五十度。
不是數字。
是懸在頭頂的死神鐮刀。
暴露在這種低溫下，幾分鍾就能把人變成冰棍。建築內部，沒有持續熱源，溫度也會迅速跌至冰點以下，凍死只是時間問題。
蘇蔓的頂層堡壘，因爲有燃油取暖器和發電機這個黃金組合，成了冰封地獄裏唯一的綠洲。+18℃的室溫，在末世極寒裏，簡直是天堂的溫度。她甚至能穿着單衣活動，這在外面的人看來，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奢侈。
但這份奢侈，是建立在物資之上的。尤其是保暖物資。
消息，不知怎麼傳出去的。也許是之前那群被嚇跑的鄰居，也許是有人隔着冰花模糊的窗戶，窺見了她屋裏那橘紅色的火光（取暖器），聞到了那不可能存在的、熱騰騰的食物香氣（火鍋）。
總之，幸存者們知道了，這棟被冰封的樓裏，頂樓那個女人，有熱源！有吃的！更關鍵的是，她似乎……有富餘的保暖物資？
這個猜測，在極寒末世裏，無異於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最先找上門的，是幾個幾乎凍僵的人。他們用能找到的一切東西裹着自己——破布、報紙、塑料布，甚至是從家具上拆下來的海綿和填充物。他們蜷縮在蘇蔓的門外，像幾團瑟瑟發抖的破布，嘴唇凍得烏紫，牙齒咯咯作響，連砸門的力氣都快沒了。
“求……求求你……”一個男人聲音嘶啞，幾乎不成調，“給……給點能裹的……什麼都行……破布……紙殼……求你了……要凍死了……”
他旁邊一個老太太，眼神渾濁，只是本能地往冰冷的門板上靠，似乎想汲取一絲根本不存在的暖意。
蘇蔓站在門後，透過貓眼冷冷地看着。她空間裏確實有囤積的保暖物資，除了自己身上這套頂級的，還有不少厚實的羽絨服、棉衣、保暖內衣、毛毯、睡袋。這些東西在末世前不值一提，但現在，是真正的無價之寶，是能救命的東西！
她沒開門。心軟？在這種環境下，心軟等於自殺。今天給了破布，明天就會有人要棉衣，後天就敢搶她的取暖器。人性的貪婪，在生存面前會被無限放大。
“沒有。”她隔着門，聲音清晰冰冷，“自己想辦法。”
門外的人絕望地哀嚎起來，哭喊聲在冰冷的樓道裏回蕩，更顯淒厲。但蘇蔓不爲所動。她轉身回到取暖器旁，給自己倒了杯熱可可（空間出品），小口啜飲着，香甜溫暖。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撥人。這撥人顯然“實力”強一些，至少身上裹的東西看起來厚實點，但也凍得夠嗆。領頭的是個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他手裏緊緊攥着一個小布袋。
“裏面的朋友！”他聲音還算洪亮，但帶着顫抖，“我們不是來乞討的！我們想交易！”
蘇蔓挑眉。交易？有點意思。
“我們……我們找到了些東西！”男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價值，“金條！珠寶！還有……還有一塊勞力士！都是值錢貨！我們想換點保暖的東西！一件厚棉衣就行！或者一床厚被子！”
他急切地把布袋從門縫底下塞進來一點，裏面露出金燦燦的光芒和寶石的折射。
蘇蔓嗤笑一聲。金條？珠寶？勞力士？在零下五十度的末世裏，這些東西的價值，甚至不如一塊能引火的木頭！它們冰冷、沉重，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更無法帶來一絲溫暖。在生存面前，這些曾經的奢侈品，就是一堆毫無用處的垃圾。
“拿走。”蘇蔓的聲音毫無波瀾，“這些東西，暖不了身子。”
門外的男人愣住了，隨即是更深的絕望和一絲被羞辱的憤怒。“你！你知道這些東西以前值多少錢嗎？！”
“以前？”蘇蔓冷笑，“現在，它們連一塊面包都換不到。更別說保暖的東西。滾。”
男人還想說什麼，但刺骨的寒冷讓他最終閉上了嘴，哆嗦着撿起他的“寶貝”，帶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真正的“硬通貨”交易，發生在第三天。
這次來的只有一個人。一個裹得還算嚴實，但眼神銳利、帶着警惕和疲憊的男人。他手裏沒拿任何“奢侈品”，只是小心翼翼地靠近門縫。
“我知道你有保暖的東西。”他聲音低沉，直接切入主題，“我有你需要的信息。”
蘇蔓沒說話，示意他繼續。
“東邊……體育場那個官方救援點……”男人喘了口氣，似乎提起那個地方都讓他心有餘悸，“徹底完了。人太多，擠得像沙丁魚罐頭，取暖全靠人擠人，但根本沒用。凍死的比餓死的還多！昨天……爆發了瘟疫……像是流感，但更猛，咳血，高燒，人一片片倒下……現在那裏就是個大冰窖加停屍房！官方的人……早就撤了，只留下幾個倒黴蛋維持秩序，也快不行了。”
他頓了頓，看着冰冷的門板，仿佛能穿透它看到裏面：“我知道你在收集信息。這個，值不值一件厚外套？或者……一條厚毯子？”
蘇蔓眼神微動。體育場救援點崩潰的消息，對她很重要。這印證了她之前的判斷，也意味着短期內不會有大規模的官方力量幹擾她。這個信息，確實有價值。
她空間裏光芒一閃，一件加厚的、但並非頂級的羽絨服出現在手中。她沒開門，只是把羽絨服從門縫底下塞了出去。
“拿着。滾。”
門外的男人一把抓住羽絨服，入手那厚實柔軟的觸感，讓他幾乎落下淚來。他立刻把衣服緊緊裹在身上，感受着那久違的、隔絕寒意的溫暖，連聲道：“謝謝！謝謝！”
他不敢多留，裹緊來之不易的“硬通貨”，迅速消失在冰冷的樓道裏。
蘇蔓靠在門上，聽着外面寒風呼嘯。一件普通的羽絨服，換來了關鍵情報。這筆交易，她覺得很值。
保暖物資，在這個冰封地獄裏，已經超越了食物和水，成爲了真正的、無可爭議的硬通貨！它代表着生存的希望，是比黃金珠寶貴重無數倍的東西！
而她蘇蔓，是這個冰封世界裏，最大的“保暖物資”供應商！
她走回暖意融融的屋內，從空間裏拿出一條頂級鵝絨被，柔軟輕暖。她把自己裹進去，舒服地嘆了口氣。
外面，是凍死人的嚴寒和爲了件破棉襖就能拼命的絕望。
裏面，是她用物資堆砌的溫暖堡壘。
這差距。
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