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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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瘟疫的獠牙

河東道的寒冬,比往年更加酷烈。刺骨的寒風卷着雪沫,抽打在災民們單薄的衣衫上,也抽打在每一個聽聞“汾陰疫報”之人的心頭。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遠超疫病擴散的速度,在河東大地、乃至整個大胤朝堂瘋狂蔓延!

“瘟神降世!汾陰縣完了!”

“咳血!起紅疹!渾身潰爛流膿!染上必死!”

“七殿下封了縣界,可那疫鬼…怕是早跑出來了啊!”

“快逃!離開河東!越遠越好!”

流言在凍得發硬的官道上飛馳,在擁擠肮髒的窩棚區低語,最終化作席卷一切的恐懼狂潮!無數災民拖家帶口,如同沒頭的蒼蠅,哭喊着涌向尚未封鎖的州縣邊界,沖擊着本就脆弱的關防!秩序在恐慌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

黑石山,神機營核心區。

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中央大帳內,炭火燒得噼啪作響,卻驅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林婉兒臉色蒼白,眼下帶着明顯的青影,將一份染着污漬的密報呈到蕭辰面前,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殿下,汾陰縣…亂了。城內藥鋪被搶掠一空,暴民沖擊縣衙,焚燒疑似病患的房屋…甚至…甚至有人將病死的親人屍體拋入汾水!下遊州縣已發現疑似病例…恐慌正在失控。”

她頓了頓,看着蕭辰依舊冰冷如石刻的側臉,艱難地補充:“陛下…連發三道金牌,嚴令殿下…不惜一切代價,撲滅疫情!否則…否則…恐有欽差持尚方寶劍前來…‘代天巡狩’!” 代天巡狩四個字,她咬得極重,帶着凜冽的殺機。

帳內一片死寂。王德嚇得腿肚子轉筋,張猛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二皇子一黨,終於等到了這把懸在頭頂的“尚方寶劍”!以防疫不力、禍亂地方之名,廢黜甚至處決一位皇子,在恐慌的浪潮下,並非不可能!

蕭辰的目光,卻落在意識海中那剛剛因“成功威懾漕運”而解鎖的、散發着柔和卻致命光芒的新知識模塊上——【牛痘接種法原理及簡易制備工藝】!以及其下延伸的、一個標注着【天花病毒簡易滅活與疫苗制備】的光點!

天花!這橫行此界數千年、收割生命如同鐮刀割草、被世人視爲“天罰”的惡魔!在另一個時空,早已被名爲“疫苗”的科技利劍,釘死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慌什麼?”蕭辰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平靜得令人心悸。他緩緩抬起頭,深邃的眼眸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種掌控一切的冰冷自信,如同寒潭倒映着即將被凍結的烈焰。“恐慌…是刀。握在敵人手裏,能殺人。握在本王手裏…”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便是收割民心的…神兵!”

他手指在虛空中一點,意識海中那份關於牛痘接種的詳細流程和簡易疫苗制備方法瞬間清晰無比。“傳令!”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不容置疑的決斷!

“第一,即刻起,神機營全體!包括所有工匠、後勤人員!分批進行‘神恩賜福’儀式!儀式內容,由本王親自制定!”

“第二,王德!持本王手令,帶親衛隊,立刻前往附近村鎮,高價收購…所有健康的牛!尤其是牛乳部位有輕微潰爛結痂的牛!有多少,收多少!違令不售者…以資敵論處!”

“第三,婉兒!以‘欽差大臣’、‘河東防疫總管’之名,發布本王第一道防疫令!”他眼中寒光一閃,字字如鐵:

“一、即日起,河東全境,實行‘裏甲連坐’!一裏之內,發現天花患者隱匿不報者,全裏連坐!舉報者,重賞!隔離患者之屋舍,由官府供給米糧!”

“二、征調全境僧侶、道士、郎中,統一由神機營醫官署調配!宣講防疫之法,安撫民心!凡妖言惑衆、煽動恐慌者…斬立決!懸首示衆!”

“三、命各州縣,於城外開闊處,設立‘賜福營’!凡河東子民,無論貴賤,皆可自願前來,接受本王‘神恩賜福’,以避天花之劫!此賜福…分文不取!”

“四、凡接受賜福者,登記造冊!待疫病平息,按冊優先分田、免稅、安置!”

神恩賜福?避天花之劫?分文不取?還分田免稅?!

帳內衆人,包括林婉兒在內,全都目瞪口呆!殿下…莫不是被這疫情逼瘋了?!天花!那是閻王爺的請柬!是千年無解的絕症!什麼賜福能避得了?!這命令一旦發出去,若無效…那頃刻間便是萬民唾棄,粉身碎骨!比二皇子的構陷可怕百倍!

“殿下!三思啊!”林婉兒急聲道,清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近乎失態的焦慮,“天花乃不治之症!若‘賜福’無效,後果不堪設想!此令一出,再無轉圜餘地!”

“不治之症?”蕭辰轉過身,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直視着林婉兒,仿佛要穿透她的靈魂,“那是以前。”

“從今往後…”

“本王說它能治,它…就能治!”

“本王說它能避,它…就必須能避!”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如同神祇宣告法則般的絕對意志!那意志冰冷、霸道、不容置疑!仿佛他手中握着的,不是虛無縹緲的“賜福”,而是足以改寫生死簿的權柄!

林婉兒嬌軀劇震,看着蕭辰那雙燃燒着冰冷野心的眼睛,所有勸阻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裏。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早已超越了“人”的範疇。他是賭徒?是瘋子?還是…真的執掌着凡人無法理解的神魔之力?

“執行命令!”蕭辰的聲音如同驚雷,斬斷了所有的疑慮和恐懼。

整個神機營,如同一台被注入狂暴指令的戰爭機器,轟然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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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節:牛痘爲引,神恩之名

黑石山谷深處,一座新開辟的、被重重士兵把守的“淨所”內,氣氛肅穆到近乎詭異。

巨大的銅盆裏,烈酒燃燒着幽藍的火焰。一排排鋒利的柳葉小刀、精巧的銀質取痘針、特制的琉璃管在火焰上反復灼燒,發出滋滋的輕響,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酒精和火焰的氣息。

趙鐵錘帶着幾個心腹工匠,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幾台簡易的離心機和過濾裝置——這是蕭辰根據系統圖紙,利用蒸汽動力臨時改裝的。他們的動作帶着一種近乎朝聖般的虔誠和緊張。盆中,是從高價收購來的病牛身上取得的、帶着輕微潰爛的痘漿。這些渾濁的、散發着淡淡腥氣的液體,在離心機的高速旋轉下被分離、提純、過濾…最終變成一種略顯粘稠、顏色淡黃的澄清液體——原始牛痘疫苗!

另一邊,蕭辰親自坐鎮。他換上了一身特制的、纖塵不染的月白色長袍(模仿醫官服飾),臉上覆蓋着用多層細麻布縫制、內襯浸過藥水棉花的簡易口罩。他面前的長案上,擺放着數十支用沸水煮過、又在烈酒中浸泡的琉璃管,管內是已經制備好的疫苗。

“殿下,第一批‘神恩漿’,制備完成。”趙鐵錘的聲音帶着敬畏,將一小瓶淡黃色液體呈上。

蕭辰接過琉璃瓶,對着光線看了看,微微點頭。他拿起一支細小的銀質取痘針,蘸取了一點疫苗。然後,在帳內所有核心成員——林婉兒、張猛、王德、趙鐵錘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蕭辰毫不猶豫地挽起自己的左臂衣袖,露出了結實的手臂!

“殿下!”林婉兒失聲驚呼。

蕭辰恍若未聞。取痘針的尖端,在他手臂內側皮膚上,極其熟練而迅速地劃開一道淺淺的、十字形的微小創口!淡黃色的“神恩漿”,被小心地點入創口之中!

整個“淨所”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殿下…竟然以身試“毒”?!

“此乃‘神恩之引’。”蕭辰放下袖子,聲音透過口罩傳來,平靜無波,“受此引者,臂上會起痘疹,微有發熱,三五日即愈。愈後…”他的目光掃過衆人,帶着一種洞穿未來的冰冷篤定,“天花之魔,終身避退!”

他拿起另一支蘸取了疫苗的取痘針,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掃向帳內諸人:“本王已受神恩。爾等…誰願爲本王親軍,先受此福?”

死寂!絕對的死寂!

以身試毒?這比上刀山下火海更令人恐懼!天花!那是刻在骨子裏的夢魘!

張猛臉上的橫肉劇烈地抽搐着,他看着蕭辰手臂上那細微的創口,又看看那琉璃管裏淡黃色的液體,眼中閃過劇烈的掙扎。最終,對蕭辰那近乎盲目的狂熱崇拜和骨子裏的凶悍壓倒了恐懼!他一咬牙,猛地撕開自己的衣袖,露出粗壯的胳膊,單膝跪地,吼道:“末將張猛!願爲殿下效死!請殿下…賜福!”

“奴才…奴才也願!”王德雖然嚇得面無人色,渾身篩糠,但看到張猛帶頭,更想到殿下都親自上了,把心一橫,也哆哆嗦嗦地跪下,伸出了細瘦的胳膊。

趙鐵錘看着那琉璃管,渾濁的老眼中爆發出一種匠人對未知造物的瘋狂探索欲,他二話不說,也擼起了袖子:“老奴…願試!”

林婉兒站在原地,素手緊緊攥着衣角,指甲深陷掌心。理智告訴她這瘋狂至極!但蕭辰那以身試“毒”的決絕,那冰冷眼神中絕對的自信,如同魔咒般沖擊着她的認知。她看着張猛、王德、趙鐵錘三人手臂上被劃開的十字傷口,看着那淡黃色的液體滲入…一股巨大的、混雜着恐懼與某種奇異期待的眩暈感攫住了她。最終,她深吸一口氣,如同走向刑場般,緩緩伸出了自己白皙如玉的手臂,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婉兒…亦請殿下…賜福。”

取痘針帶着一絲冰涼,在她細膩的肌膚上劃過。輕微的刺痛傳來,林婉兒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仿佛踏入了命運的分水嶺,將身心徹底交付給了那個冰冷如鐵、卻又執掌着神魔之力的男人。

接下來的幾天,神機營核心層如同籠罩在一層無形的緊張之中。張猛等人果然出現了低熱,手臂接種處紅腫起來,起了幾個小痘疹,又癢又痛。雖然蕭辰早有說明,但這症狀依舊讓衆人心驚肉跳,連張猛這樣的悍將都寢食難安。然而,正如蕭辰所言,三五日後,發熱退了,痘疹結痂脫落,只留下幾個微小的疤痕。

一種難以言喻的、劫後餘生般的狂喜和更深層次的敬畏,在張猛等人心中瘋狂滋生!殿下…真的掌握了對抗天花的神力!

“神恩賜福!殿下得天神授法,賜下避痘神術!”

“凡受神恩者,終身不染天花!”

“殿下仁德!澤被蒼生!”

早已準備好的宣傳機器,在神機營控制下的災民安置點和剛剛“肅清”過的州縣,以驚人的效率開動起來!那些被征調的僧道郎中,在神機營醫官(臨時培訓)的帶領下,拿着繪有簡單圖解的布告,聲嘶力竭地宣講着“神恩賜福”的神跡!張猛、王德等“親身受福”者,更是被推到人前,擼起袖子展示那已經結痂的“神恩之印”,現身說法!

起初,是懷疑,是恐懼,是看瘋子般的眼神。

但當天花疫情的陰影如同實質的死亡之網越收越緊,當親眼看到身邊不斷有人倒下,當絕望如同瘟疫般蔓延時…那“終身不染天花”的承諾,那“分文不取”、“優先分田免稅”的誘惑,如同黑暗中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一批敢於吃螃蟹的,是那些走投無路的災民,是家中已有親人染病的絕望者。他們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戰戰兢兢地走向城外設立的“賜福營”。

賜福營內,氣氛莊嚴肅穆。一排排臨時搭建的木棚前,身穿月白“神恩袍”、面覆口罩的“神恩使者”(由神機營士兵和篩選過的工匠擔任)嚴陣以待。流程被刻意儀式化:淨手、焚香(艾草等藥物)、禱告(向昊天上帝及七皇子祈福)、最後才是用消毒過的銀針或小刀劃破手臂,點上那“淡金色的神恩漿液”。整個過程,充滿了神秘感和不容置疑的權威。

手臂上那輕微的刺痛和隨後幾天的低熱、發痘,在宣講中被解釋爲“神恩滌蕩體內污穢”、“與痘魔抗爭之痕”。當幾天後,這些人真的只是輕微不適便恢復如常,並且安然無恙地生活在疫區邊緣時…

信仰的種子,在恐懼的沃土上,以燎原之勢瘋長!

“真的!真的沒事!王老五家的小子前幾日還發熱起疹子,現在活蹦亂跳了!”

“李寡婦家隔壁那家染了天花死絕了,她前幾日去受了賜福,現在還好好的!”

“七皇子…是神人下凡啊!是來救咱們的啊!”

親眼所見的神跡,比任何說教都更有力量!賜福營外,人潮開始洶涌!從最初的試探,到後來的爭先恐後!長長的隊伍蜿蜒數裏,如同朝聖的信徒!無數人拖家帶口,頂風冒雪,只爲求得那一份“神恩賜福”!

恐慌,依舊存在。但它的源頭,從無法抵御的“天罰”,悄然轉向了對“錯過神恩”的恐懼!民心,這世間最不可捉摸、卻又最強大的力量,在“天花”這把雙刃劍的脅迫和“神恩”的誘惑下,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狂熱姿態,向着黑石山巔那個玄衣身影,瘋狂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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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節:金鑾殿上的驚雷

紫宸殿內,金磚映照着搖曳的燭火,卻驅不散那股沉甸甸的壓抑。關於河東“神恩賜福”避天花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妖風,早已吹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刮進了這權力的中心。

承平帝端坐龍椅,臉色比殿外的寒冬更冷。他案頭堆積的奏報,一半是二皇子一黨聲嘶力竭地彈劾蕭辰“妖言惑衆”、“以邪術愚民”、“收買人心圖謀不軌”;另一半,則是河東地方官員語無倫次、卻又透着難以置信的奏報,描述着那“賜福營”外萬民朝拜的“盛況”,以及…疫情似乎真的被遏制住的“奇跡”!

荒謬!絕頂的荒謬!承平帝只覺得一股邪火在胸中翻騰。天花?那是連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絕症!靠劃破手臂點些漿水就能避過?這簡直是對他帝王智慧、對朝廷尊嚴的莫大侮辱!老七…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難道真如老二所言,是在爲謀逆造勢?

“父皇!”二皇子蕭宏出列,聲音激憤,帶着被愚弄的狂怒,“老七此舉,其心可誅!他假借防疫之名,行巫蠱邪術!煽動無知愚民,視之如神!那河東之地,如今只知有七皇子‘神恩’,何曾還有朝廷法度?還有父皇天威?此乃動搖國本!兒臣懇請父皇,立刻下旨,鎖拿蕭辰回京!搗毀妖壇!誅殺妖言惑衆之徒!以正視聽!”

“陛下!二殿下所言極是!”吏部侍郎周平(二皇子黨)立刻附議,“七皇子所行‘賜福’,聞所未聞!定是邪魔外道!若任其蠱惑人心,恐釀成黃巾、白蓮之禍!遺禍無窮啊!”

“陛下!臣以爲不然!”林如海沉穩出列,聲音如同定海神針,瞬間壓下了殿內的躁動,“七殿下所行之法,雖聞所未聞,然河東道監察御史、平陽知府等十餘位官員聯名急奏,皆言受‘賜福’之民,安然無恙者十之八九!汾陰縣疫情蔓延之勢,確已得控!此乃不爭之事實!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若因循守舊,坐視天花肆虐,致使河東百萬生靈塗炭,那才是真正的動搖國本!”

“事實?”蕭宏厲聲冷笑,“林相莫要被蒙蔽!那些奏報,誰知是不是被老七脅迫?或是貪圖他那‘優先分田免稅’的許諾?至於安然無恙…哼!天花之疫,本就有人天生不染!此乃僥幸!豈能將天命之功,歸於妖術?!”

“是不是妖術,一試便知!”一個清朗卻帶着金石之音的聲音突然響起,壓過了殿內的爭論!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只見大殿門口,一襲玄衣的蕭辰,不知何時竟已站在那裏!他風塵仆仆,臉色帶着長途跋涉的疲憊,但身姿依舊挺拔如鬆,眼神銳利如電,掃視殿內,如同君王巡視領地!他身後,跟着兩名親衛,手中捧着一個蒙着黑布的木匣。

“辰兒?!”承平帝猛地從龍椅上站起,又驚又怒,“你…你無詔回京?!擅離疫區?!你可知罪?!” 驚的是蕭辰竟敢私自回京,怒的是他竟視聖旨如無物!更深處,卻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對這個兒子越發莫測手段的忌憚!

“兒臣知罪!”蕭辰單膝跪地,聲音卻毫無懼意,反而帶着一種悲壯的鏗鏘,“然,兒臣更知,若因拘泥禮法,坐視奸佞構陷,使‘救民神術’蒙塵,使父皇受小人蒙蔽!那才是萬死莫贖之罪!故,兒臣甘冒大不韙,星夜兼程,千裏回京!只爲…獻上此物!以證兒臣清白!以安父皇之心!以救…天下蒼生!”

他猛地抬手,掀開了親衛手中木匣上的黑布!

匣內,並無奇珍異寶。只有兩樣東西:

左邊,是一小疊裝訂整齊、墨跡簇新的冊子——《神恩賜福實錄·牛痘接種防疫紀要》。

右邊,是十幾個小巧的琉璃管,管內盛放着淡黃色的澄清液體,在燭光下流轉着神秘的光澤——牛痘疫苗!

“此乃‘牛痘疫苗’!”蕭辰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金鑾殿上,“取之於牛身無害之痘,經秘法精煉而成!種於人身,可激發體內抗邪之力,終生不染天花!此法,非兒臣所創,乃得上古神農氏托夢所授!爲解此蒼生浩劫!”

神農托夢?!殿內一片譁然!這比邪術更離譜!簡直是把滿殿袞袞諸公當三歲孩童戲耍!

“荒謬絕倫!”蕭宏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蕭辰的鼻子,“老七!你竟敢在御前編造此等無稽之談!褻瀆先聖!罪加一等!”

“是否荒謬,父皇與諸位大人…”蕭辰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掃過臉色鐵青的承平帝,掃過驚疑不定的群臣,最終定格在跳腳怒罵的蕭宏臉上,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殘酷的弧度,“一試便知!”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更小的、密封的琉璃瓶!瓶內,是少許灰白色的粉末——來自汾陰縣天花死者痘痂研磨的、未完全滅活的天花病毒原液!(極度危險!系統知識庫警告!)

“此瓶中,便是取自汾陰疫區、尚未經‘神恩’淨化之…天花瘟毒!”蕭辰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讓整個大殿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所有人,包括承平帝在內,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臉上血色盡褪!看向那琉璃瓶的眼神,如同看着來自地獄的惡魔!

“二哥…”蕭辰的目光如同毒蛇,死死鎖住臉色瞬間煞白的蕭宏,聲音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誠摯”:“你口口聲聲說兒臣所行是妖術,是僥幸…那麼,爲了大胤江山,爲了父皇安心,爲了證明兒臣清白…”

他緩緩舉起那致命的琉璃瓶,一步一步,朝着面無人色的蕭宏走去!

“請二哥…”

“爲天下先!”

“當着父皇和滿朝文武的面…”

“親身一試!”

“若二哥種了‘牛痘’,再接觸此毒而安然無恙!則兒臣所言非虛!神恩普照!若二哥…”蕭辰的聲音陡然轉厲,帶着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不敢試!或是試了…不幸罹難!那便是兒臣妖言惑衆!兒臣…願當場自刎!以謝天下!”

瘋了!徹底瘋了!

整個紫宸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恐怖寂靜!

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蕭辰手中那小小的琉璃瓶上,又驚恐地看向面如死灰、渾身篩糠般顫抖的二皇子蕭宏!

以身試毒!試的還是千年絕症天花!

這已不是賭命!這是將人逼入絕境的、最赤裸、最殘酷、最無解的陽謀!

要麼,承認蕭辰的“神術”爲真,二皇子威信掃地!

要麼…用自己和可能牽連無數人的性命,去賭那萬分之一不到的“天生不染”的渺茫希望!

承平帝看着步步緊逼的蕭辰,看着抖如篩糠、幾乎癱軟的蕭宏,又看看那瓶象征着死亡的天花毒粉…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哪裏是獻寶?這分明是…逼宮!是用最極端、最酷烈的方式,在他面前,在金鑾殿上,上演的一場兄弟鬩牆、你死我活的…血祭!

老七…他何時…變得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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