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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淚眼模糊地看着他,“沈時聿,你打算什麼時候讓真正的殺人凶手,繩之以法?”
沈時聿立刻變臉道:“顏叔叔正因爲你綁架曼曼的事情,嚷嚷着要終止所有合作。你知道那個項目對公司多重要嗎?你不替我考慮,還在糾纏什麼真凶假凶?有意思嗎?”
蘇林染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難道一樁生意,一次合作,比我媽的命還值錢嗎?”
“你媽的命當然不值——”
顏曼曼穿着鮮豔的紅色連衣裙,手裏捧着一大束紅玫瑰款款走來。
前來吊唁的賓客們瞬間譁然,竊竊私語聲四起。
她徑直走到蘇林染母親靈位前,將紅玫瑰放在素白的菊花正中央。
“你媽是短命鬼,她的死就是她自己命不好,跟任何人都沒關系。”
蘇林染氣血上涌,渾身顫抖。
瘋一樣的沖上去扯掉顏曼曼頭上的紅色禮帽,“你給我滾出去!滾!”
顏曼曼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裙擺和發型,“嫂子,我勸你好好看看棺材裏躺着的真是你媽嗎?別哭錯墳,拜錯了人。”
一句話讓蘇林染僵在原地。
她猛地撲到棺槨旁,去查看母親脖頸後面褐色的胎記——
光滑一片,什麼都沒有。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沈時聿,他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
顏曼曼幸災樂禍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媽掉下懸崖沒多久就被野狗叼走,早就屍骨無存啦。現在這個不過是聿哥哥隨便從沒人認領的屍體裏挑的,拉過來走個過場罷了。”
她掩着嘴發出輕蔑的嘲笑:“真是可憐,連親媽都認不出來。哭得那麼傷心,笑死人了。”
“曼曼!別胡說八道!”
沈時聿終於出聲呵斥,“給我閉嘴,你的酒吧暫時別想要了!”
顏曼曼立刻拽着沈時聿的胳膊撒嬌:
“人家也是心直口快嘛,再說,我也是爲她好,認錯了媽,小心她媽不認她這個不孝女~”
沈時聿責備地瞪了她一眼,轉而看向臉色慘白的蘇林染:
“染染,人都死了是誰又有什麼分別?告別式是做給外人看的,別聲張,免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臉面,又是臉面?
所有的悲痛屈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蘇林染嘶聲力竭地大喊:
“沈時聿!你的臉面就那麼重要嗎?那你當初爲什麼要娶我這樣一個普通家庭出身只會讓你丟臉的人?”
顏曼曼在一旁小聲嘀咕:“還不是某些人會勾引人......”
蘇林染手指顫抖着指着顏曼曼,又指向沈時聿:
“都給我滾!你們這對狼心狗肺草菅人命的狗男女,滾出我媽的靈堂!”
沈時聿臉上掛不住,上前一步想拉住她。
蘇林染猛地後退躲開,“別碰我!滾!”
沈時聿怕在衆人面前鬧得難堪,維持着最後一點姿態:
“等我把曼曼送回去再過來,畢竟我是伯母的女婿。”
他拉着不情不願的顏曼曼,快步離開靈堂。
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蘇林染絕望地癱跪在冰冷的地上失聲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震動起來。
“蘇小姐,車已經到後門了。”
蘇林染止住哭聲,狠狠擦去臉上的淚痕。
她小心翼翼地將母親的遺照從架子上取下來,緊緊抱在懷裏。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殯儀館偏僻的後門,她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子啓動朝着機場的方向疾馳而去,經過路口時與一輛黑色卡宴擦肩而過。
她的目光像被釘住似的,僵在卡宴的車窗上——
副駕上顏曼曼正歪着頭笑,笑得肩膀都在抖,眼尾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
而駕駛座上沈時聿側臉繃得冷硬,視線直直盯着前方,連半分餘光都沒往她這邊掃
懷裏的相框突然硌得胸口發疼,遺照上母親的笑容還溫和。
可車窗裏那兩張臉,一張冷得像冰,一張笑得像火,燒得她五髒六腑都在疼。
她看着卡宴的車尾越走越遠,慢慢消失在路的盡頭。
“沈時聿,顏曼曼......等着我。”
她頓了頓,語氣狠絕:“我會送你們,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