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色岩石汲取着身體的溫度，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牽扯着碎裂般的疼痛。知歐靠着半截斷裂的巨大石柱，混沌的眼眸深處，那片漠然的灰暗已然沉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冰冷沉靜，以及一種刻入骨髓的決絕。
“活下來了…”他無聲地重復着，目光掃過這片死寂的廢墟。
巨大的殿堂，穹頂坍塌，露出外面灰蒙蒙、不知是暮色還是永恒陰霾的天空。斷裂的石柱如同巨獸的骸骨，猙獰地刺向虛空。地面是堅硬冰冷的黑色石板，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縫隙中頑強地生長着散發着幽綠熒光的苔蘚，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生機，卻也透着詭異。空氣粘稠而沉重，彌漫着濃得化不開的鐵鏽味、血腥味，還有一種沉澱了不知多少萬年的、令人靈魂戰栗的蒼涼戰意。精純卻又狂暴混亂的靈氣，混雜着濃烈的煞氣，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肌膚和神經。
這裏絕非善地。
“呃……”一聲壓抑的痛哼打破了死寂。
黑龍掙扎着坐起，古銅色的臉龐因劇痛而扭曲，額角青筋暴起。他低頭看着自己扭曲變形、骨茬刺破皮肉的雙臂，眼中凶光不減，卻夾雜着濃重的憋屈和怒火。他嚐試調動炎陽之力，皮膚下只泛起一絲微弱的紅光，隨即湮滅，換來的是更劇烈的疼痛和一口涌上喉頭的腥甜。
“他媽的…”他低罵一聲，聲音嘶啞。炎陽神體根基未損，但這傷勢，沒有丹藥和安全的靜養，短時間內休想恢復戰力。
另一邊，小小的福生也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荒古聖體的強悍生命力在他身上展現無遺。他茫然地環顧四周，當看到這片陌生的、充滿煞氣的廢墟時，小臉上先是驚愕，隨即是巨大的悲傷和憤怒涌了上來。
“爹…師姐…宗門…”他掙扎着想爬起來，牽扯到身上的傷勢，疼得齜牙咧嘴，但更多的是心痛。荒古聖體對煞氣有着天然的親和，這裏的環境雖然凶險，卻也讓他恢復得比黑龍快些，至少能勉強行動。
“福生，別動。”知歐的聲音響起，嘶啞卻帶着一種奇異的穩定力量。
福生循聲望去，看到靠坐在石柱下的知歐，還有他身邊昏迷不醒的雲舒，以及雲舒懷中氣息微弱的小團子。他的眼圈瞬間紅了：“二師兄！師姐她…”
“她靈力枯竭，傷勢很重。”知歐的目光落在雲舒蒼白的臉上，她依舊緊緊抓着他胸前的混沌石碎片吊墜，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小團子…命懸一線。”
黑龍也挪了過來，看着雲舒和小團子的狀態，臉色更加陰沉。他盤膝坐下，開始用最原始的方式，引導周圍狂暴的靈氣緩慢淬煉身體，修復傷勢，雖然效率極低，聊勝於無。
“這是哪？”黑龍沉聲問道，環顧着這片充滿煞氣的廢墟，“不像青雲山脈。”
知歐緩緩搖頭，他也不知道。他的目光投向殿堂深處，那些殘破的壁畫和斷裂的石柱：“上古戰場遺跡…可能性很大。”這裏的煞氣和混亂能量，與他體內的混沌之力隱隱呼應，讓他有種奇異的熟悉感。
“得想辦法給師姐療傷…還有小團子…”福生看着氣息微弱的雲舒，急得快哭出來。他荒古聖體生命力強，但不懂療傷，更不懂如何救治靈力枯竭的元靈體。
知歐的目光落在那些散發着幽綠熒光的苔蘚上。他艱難地挪動身體，忍着劇痛，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苔蘚。這些苔蘚在如此煞氣濃鬱之地生長，或許有些特殊之處。他將苔蘚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極其微弱的清涼氣息鑽入鼻腔，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生機。
“黑龍，福生，找找看，附近有沒有水源，或者…類似的東西。”知歐吩咐道。他嚐試調動體內那縷微弱卻堅韌的混沌之力，緩緩注入手中的苔蘚。
嗡…
苔蘚表面的幽綠熒光似乎亮了一絲，那股清涼的氣息也變得明顯了一點。
“我去！”福生立刻應聲，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韌性，忍着痛楚，開始在巨大的斷壁殘垣間小心搜尋。荒古聖體賦予他的敏銳直覺，讓他在煞氣彌漫的環境下，感知反而比平時更加清晰。
黑龍也默不作聲地站起身，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着周圍，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他的步伐沉重，但每一步都踏得很穩。
知歐則留在原地，一邊守着昏迷的雲舒和小團子，一邊繼續研究那奇異的苔蘚，同時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內視自身。混沌石的力量在體內扎根，如同種子，微弱卻蘊含着無窮潛力。他需要盡快熟悉這新的力量，恢復哪怕一絲戰力。
時間在死寂和煞氣的壓迫中流逝。
“二師兄！黑龍師兄！快來看！”福生帶着驚喜和一絲顫抖的聲音從一處巨大的石壁拐角後傳來。
知歐和黑龍立刻循聲趕去。
眼前是一處相對完整的偏殿角落。一面巨大的石壁斜靠在斷裂的柱子上，上面覆蓋着厚厚的灰塵和蛛網。福生正用袖子用力擦拭着一塊區域，露出下面深色的岩面。
隨着灰塵簌簌落下，一片巨大、模糊、卻帶着難以言喻沖擊力的壁畫，逐漸展現在三人眼前！
壁畫風格粗獷古拙，線條深深刻入石壁，帶着一股撲面而來的蠻荒氣息。
畫面中央，是頂天立地的巨人！他們並非人族，身軀如同山嶽，肌肉虯結如龍，皮膚呈現出岩石般的青灰色，額生獨角或雙角，面容模糊卻帶着一股睥睨天地的威嚴！他們揮舞着巨大的、如同山脈般的兵器——有的似斧，有的似錘，有的則如同巨大的石柱！每一次揮舞，都仿佛要劈開混沌，砸碎星辰！
與巨人對峙的，是同樣龐大到遮天蔽日的恐怖巨獸！它們形態各異，有的背生骨翼，噴吐着烈焰或寒冰；有的形如巨蟒，纏繞着星辰，鱗片閃爍着幽光；有的則如同移動的山巒，渾身覆蓋着猙獰的骨刺！每一頭巨獸都散發着毀天滅地的凶戾氣息！
畫面下方，是如同螻蟻般渺小、卻密密麻麻、前仆後繼的人形生靈！他們穿着簡陋的皮甲或石甲，手持粗糙的武器，在巨人與巨獸碰撞掀起的能量風暴和隕落的星辰碎片中掙扎、沖鋒、倒下！鮮血染紅了大地，殘肢斷臂四處飛濺！整個畫面充滿了慘烈、悲壯、以及一種與天爭命的決絕！
而在壁畫的最邊緣，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刻着幾個極其古老、扭曲、卻透着一股大道神韻的符文。那符文似乎是用手指硬生生刻進堅硬的石壁，筆畫深刻，帶着一種蒼涼的餘韻。
“這…這是…”福生小臉發白，被壁畫中那毀天滅地的景象深深震撼，荒古聖體的血液似乎在隱隱沸騰，仿佛聽到了遠古戰場的號角。
黑龍眼神凝重，死死盯着那些頂天立地的巨人和凶獸，炎陽神體本能地感到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壓迫感。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骨節發出輕響。
知歐的目光，則被壁畫角落那幾個古老符文牢牢吸引。他體內的混沌之力，在接觸到符文的瞬間，竟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共鳴！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讓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伸出手指，緩緩撫向那些符文。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符文的刹那！
異變陡生！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斷壁廢墟中炸開！碎石如同暴雨般激射！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風，夾雜着冰寒刺骨的煞氣，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
“小心！”黑龍反應最快，怒吼一聲，不顧雙臂傷勢，猛地將離得最近的福生一把拽到身後，同時側身，用自己寬闊的後背作爲屏障！
噗噗噗！
激射的碎石如同強弩射出的箭矢，狠狠打在黑龍布滿血污的後背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留下道道血痕！他悶哼一聲，身形卻如山嶽般紋絲不動！
知歐也在瞬間警覺，混沌之力應激而動，在體表形成一層極其稀薄的灰暗光暈。碎石打在光暈上，如同泥牛入海，悄無聲息地湮滅，但光暈也隨之劇烈波動，黯淡了幾分。他現在的力量，太弱了！
煙塵彌漫中，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從炸開的廢墟中爬出！
那東西形似巨猿，卻是由森森白骨構成！骨骼粗壯得如同巨木，通體呈現出一種慘白中透着濃重血煞的詭異色澤！空洞的眼眶中，燃燒着兩團幽綠色的、充滿無盡怨毒與飢餓的靈魂火焰！它沒有血肉，只有純粹的煞氣在骨骼間流淌、凝聚，形成類似筋絡和肌肉的黑色氣流！一條由無數細小椎骨連接而成的巨大骨尾，如同鋼鞭般在身後甩動，抽得空氣發出厲嘯！
它爬出廢墟，巨大的白骨腳掌踩在黑色石板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它扭動着由粗大脊椎骨組成的脖頸，燃燒着綠焰的眼眶，緩緩掃過在場的三人，最後，死死鎖定在離它最近、氣息也最“誘人”（蘊含強大氣血）的黑龍身上！
“吼——！！！”
一聲完全由骨骼摩擦和煞氣震蕩形成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咆哮響起！帶着冰冷刺骨的殺意和吞噬血肉的渴望！
上古煞氣凝結的魔物——煞骨骷髏！
“他媽的！什麼鬼東西！”黑龍瞳孔驟縮，感受到那白骨巨猿身上散發出的恐怖煞氣和壓迫感，遠超之前的毒涎腐蜥！這鬼東西，實力絕對堪比築基後期甚至假丹境修士！
煞骨骷髏顯然將黑龍當成了首要獵物。它巨大的白骨腳掌猛地蹬地，龐大的身軀卻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如同一道慘白的閃電，帶着濃烈的腥風和刺骨的煞氣，直撲黑龍！巨大的白骨利爪撕裂空氣，當頭抓下！爪尖繚繞的黑色煞氣，帶着強烈的腐蝕性！
“躲開！”知歐厲喝，同時強提體內那縷混沌之力，指尖凝聚出一道微弱的灰芒，如同離弦之箭，射向煞骨骷髏燃燒着綠焰的眼眶！攻其要害！
灰芒速度極快，帶着湮滅的氣息！
然而，那煞骨骷髏反應也極其迅捷！它猛地一偏頭，灰芒擦着它的顱骨飛過，只在慘白的骨頭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被腐蝕的灰痕！
煞骨骷髏似乎被激怒了，發出一聲更加尖銳的咆哮，撲向黑龍的速度不減反增！
“來啊！畜生！”黑龍雙目赤紅，凶性被徹底激發！他深知自己雙臂重傷，硬拼是找死！就在骨爪臨頭的瞬間，他竟不退反進，猛地一個矮身，如同滑溜的泥鰍，險之又險地從煞骨骷髏的胯下鑽了過去！同時，他完好的一條腿灌注了殘餘的炎陽之力，如同燒紅的鐵鞭，狠狠掃向煞骨骷髏相對脆弱的膝蓋關節！
砰！！！
一聲悶響！黑龍感覺像是踢中了萬載玄鐵！反震之力讓他整條腿都麻木了！煞骨骷髏的膝蓋關節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覆蓋其上的濃重煞氣被熾熱的炎陽之力灼燒得嗤嗤作響，冒起黑煙，但骨骼本身卻絲毫無損！
“吼！”煞骨骷髏吃痛（煞氣被灼燒），更加暴怒！巨大的骨尾如同毒龍出洞，帶着撕裂空氣的厲嘯，狠狠抽向剛剛落地的黑龍後背！
太快！太猛！
黑龍舊力剛盡，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這足以抽碎山岩的骨尾擊中！
“喝啊——！”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小小的身影如同炮彈般撞了過來！是福生！他雙眼赤紅，荒古聖體的力量被生死危機徹底點燃！他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遠超平時的洪荒之力，竟不閃不避，用自己覆蓋着土黃色氣芒的肩膀，狠狠撞向抽來的骨尾中段！
咚——！！！
如同巨錘敲響破鼓！福生小小的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馬車撞中，噴着血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石壁上！但他那蘊含洪荒之力的一撞，也成功讓骨尾的軌跡偏斜了幾分！
就是這幾分偏斜！
黑龍抓住這電光火石的機會，猛地向側面翻滾！
轟！！！
巨大的骨尾狠狠抽在黑龍剛才站立的地面上！堅硬的黑色石板如同豆腐般碎裂，炸開一個深坑！
煞骨骷髏一擊落空，三番兩次被螻蟻所傷，徹底陷入了狂暴！它燃燒着綠焰的頭顱猛地轉向被擊飛的福生，張開由巨大犬齒交錯形成的骨口，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帶着冰寒腐蝕氣息的黑色煞氣吐息，如同決堤的洪水，朝着福生淹沒而去！
“福生！！！”黑龍目眥欲裂，卻救援不及！
就在這生死關頭！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福生身前！
是知歐！
他臉色蒼白，嘴角溢血，顯然剛才強行催動混沌之力對他的負擔極大。但他眼中沒有任何猶豫，只有一片冰冷的瘋狂！
面對那足以腐蝕金鐵的恐怖煞氣吐息，他竟不閃不避！反而猛地張開了雙臂！
嗡——！！！
覆蓋他全身的灰色紋路驟然亮起！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吞噬意志爆發開來！他體內那縷混沌本源，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沸騰！
“給我……吞！！！”
轟——！！！
那洶涌而來的黑色煞氣吐息，如同遇到了無底的黑洞，瘋狂地朝着知歐張開的雙臂涌去！源源不斷地被他體表的灰色紋路吞噬、吸收！
“呃啊——！！！”知歐發出痛苦的嘶吼！這精純而龐大的煞氣，遠超他之前吸收的任何混亂能量！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帶着極致的冰寒與腐蝕，瘋狂地沖擊、撕裂着他剛剛重塑不久的經脈和脆弱的混沌本源！他的身體劇烈顫抖，皮膚表面瞬間浮現出無數道黑色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解！
但與此同時，那縷混沌本源在狂暴煞氣的沖擊下，如同被淬煉的頑鐵，竟在痛苦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凝實！一股更加沉重、更加霸道的混沌之力，在他瀕臨崩潰的軀體中艱難地滋生！
他在玩火！用生命作爲賭注，強行吞噬煞氣，錘煉己身！
煞骨骷髏似乎也愣住了，它從未見過能直接吞噬它本源煞氣的存在！燃燒着綠焰的眼眶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就在這吞噬與反噬僵持的瞬間！
“師姐！！”福生帶着哭腔的嘶喊響起！
一道清冷而決絕的身影，如同月光般飄然而至，落在了知歐身後！
是周雲舒！
她不知何時已蘇醒，臉色依舊蒼白如雪，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那雙清冷的眸子卻亮得驚人，帶着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
她沒有攻擊煞骨骷髏，而是將一只冰冷的手掌，輕輕貼在了知歐劇烈顫抖、布滿黑色裂痕的後心之上！
“引！”一聲清叱，帶着玉石俱焚的意味！
嗡——！！！
元靈體！天地法則最親和的體質！這一刻，雲舒將自己僅存的一絲元靈本源之力，毫無保留地燃燒、爆發！她以自身爲橋梁，強行引動這方上古戰場遺跡中狂暴混亂的天地靈氣，如同最精密的導管，瘋狂地注入知歐體內那瀕臨失控的混沌本源之中！
她不是在補充知歐的力量，而是在用精純的天地靈氣，去調和、去梳理、去鎮壓那狂暴涌入的煞氣！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注入清泉！
噗——！！！
雲舒嬌軀劇震，再次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本就枯竭的靈力瞬間見底，臉色由蒼白轉爲一種死寂的灰敗，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她強行引動狂暴靈氣，如同飲鴆止渴，徹底透支了元靈本源！
“師姐！！！”福生和黑龍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但雲舒這搏命的一擊，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救命稻草！
那狂暴涌入的煞氣，在精純天地靈氣的強行調和下，被混沌本源吞噬、煉化的速度驟然加快！雖然依舊痛苦萬分，但瀕臨崩潰的平衡被暫時穩住！知歐體表的黑色裂痕蔓延速度減緩，那縷混沌本源在煞氣與靈氣的雙重淬煉下，如同浴火重生，變得更加凝練、更加堅韌！
一股沉重、霸道、帶着湮滅氣息的灰色氣流，猛地從知歐身上爆發開來！
他猛地抬頭，那雙混沌的眼眸中，痛苦被冰冷的殺意取代！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煞骨骷髏，張開的雙臂驟然合攏！
“滾！！！”
轟——！！！
一股遠比之前吞噬煞氣更加狂暴的混沌之力，混雜着被煉化的部分煞氣，如同決堤的洪流，以知歐爲中心，悍然反向沖擊而出！狠狠撞在猝不及防的煞骨骷髏身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密集響起！
煞骨骷髏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正面轟中！胸腹間的數根粗大肋骨瞬間斷裂、粉碎！纏繞其上的濃重煞氣被混沌之力蠻橫地撕裂、湮滅！它發出一聲淒厲到變形的靈魂尖嘯，巨大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在遠處一面巨大的斷壁上！
轟隆！
斷壁崩塌，碎石將煞骨骷髏大半個身軀掩埋！那兩團燃燒的綠焰劇烈搖曳，變得極其黯淡，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一擊！重創！
而發出這搏命一擊的知歐，身體晃了晃，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正好被掙扎着爬起的黑龍用寬闊的後背接住。
“二師兄！”
“雲舒！”
福生連滾爬爬地撲到昏迷的雲舒身邊，小臉上滿是淚水和驚慌。
黑龍抱着同樣昏迷、氣息微弱但體內混沌之力卻意外穩定了一分的知歐，又看了一眼被碎石掩埋、暫時失去威脅的煞骨骷髏，最後目光落在面如金紙、氣息幾乎斷絕的雲舒身上。
劫後餘生？不。
這上古戰場的遺跡，僅僅展露了它猙獰的一角。而他們付出的代價，沉重得令人窒息。
煞氣依舊在空氣中彌漫，廢墟死寂無聲。唯有那面殘破壁畫上的巨人，在幽暗的光線下，依舊揮舞着開天的巨斧，沉默地注視着下方螻蟻般的掙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