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中景在莫家受歡迎的程度超過莫驚月的預想,又見他今日願意將身份顏面都放下,給足了她的面子,對他的感觀好了一分。
她雖和樓中景有相同的境遇,如今兩人也是夫妻關系,也說清楚了要合作,但她心裏依舊有着防備,沒辦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午後各處管事陸續離開,莫無涯也押着莫無蹤走了,將屋子留給莫有疾夫妻和樓中景兩人。
“護衛的事我就承了你的情,你缺錢財盡快找月兒開口,作爲你的嶽父,只要你不背棄我的月兒,我便會支持你到底。”
這是莫有疾的承諾,他想要借侯府的勢不假,也想要樓中景看在莫家財力的面子上對她月兒好一些。
“小婿多謝嶽父,也向嶽父承諾必不會負了夫人。”
莫有疾只是略微頷首,這話聽聽也就罷了,在他眼中兩人見面才三日,還談不到感情,這個時候只有利益最動人心。
莫夫人抱出來一個匣子,“恒通錢莊存票五萬兩,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樓中景猜到了他的意思,“銀錢一事交由夫人做主。”
莫驚月可沒想一次性要給樓中景這麼多銀子,萬一把胃口養大了呢?
“家中最近花銷不少,這銀子就放在爹娘這裏,之前看好的買賣現在也可以開始鋪開,家裏之前已經在侯府花了不少,也該有回報了。”
“ 說起來侯府還欠莫家二萬兩銀子,當初說是借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
賜婚聖旨下來的第二年小段氏親自寫信到莫家借錢,她側首問了樓中景,“此事你可知道?”
樓中景搖頭,兩輩子第一回聽說此事,莫驚月將此事詳細給他說了一回,最後得出結論,“你若不知道,父親也有可能不知道,那便是你繼母扯侯府大旗借錢,還料定莫家不會找她還錢。”
上輩子此事就不了了之,這輩子可不能了。
樓中景朝莫有疾拱了手,“此事小婿必定給莫家一個交代。”
莫有疾也沒說什麼不用還或者是小錢之類的話,若那小段氏是他女婿的生母那自然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前娘後母的,注定不可能一條心,親疏遠近必須分清楚。
“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就說。”
他們都知道,莫驚月想要真正在侯府站穩腳跟,第一個就是要將小段氏這座山搬開,畢竟就兩人的關系注定無法共存。
四人在屋子裏說了半個時辰的話,按照規矩兩人就應該離開了,莫家準備了一車的禮物讓他們帶走,上車之前莫夫人又拉着莫驚月哭了一場,直到馬車離開也依舊不願轉身。
馬車裏的莫驚月也哭的歡,樓中景小聲的寬慰她,“嶽父嶽母身體安康該高興才對。”
“ 你這人怎麼這樣?”
莫驚月抬眼,“別人不知,你還不知這內裏是什麼情況,我已經多久沒見過爹娘了,就回來說了幾句話,吃了一頓飯就又走了,你說我爹娘費心養大我,給我這麼多陪嫁,回家一趟給我一車東西,我呢?”
“我都覺得養我這個賠錢貨很虧。”
樓中景蹙眉,“哪有這麼說自己的,回頭我又帶你回家去就是了。”
“說的輕巧,那侯府的大門是我能輕易走出去的嗎?”
越哭越是悲傷,上輩子那些不好的事又都涌了上來,“上輩子,我走出大門的次數不超過二十次,是不是聽起來很多,但那是我的一輩子啊。”
“我怎麼那麼倒黴,即便是重來了一回我還是改變不了再進去的命運,現在連你也哄我。”
壓抑悲傷,即便是這樣淚如雨下說話也要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哭泣的時候也是咬着自己的手腕,不讓聲音傳出去,樓中景嘆息一聲靠近了她,讓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上,“我說你能出門,就一定能,真的。”
“以後侯府的大門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可以開始慢慢的將那些不好的事都忘掉。”
莫驚月扭頭,表示不信,“你一個動不動就小命不保的人,我才不會相信你。”
“別以爲我弟那個不聰明的恭維你幾句,你就覺得自己很厲害,堂堂侯府世子居然混到了這個地步, 上輩子折在兩個門都不出的女人手裏,你丟不丟人。”
樓中景......
“剛對未來充滿信心,你這一下子給我打回原形,哎~”
“但是。”他話鋒一轉,“我現在不同了啊,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有你了啊,你不信任我還不信任你?”
“被連番算計壓制都能將買賣做大, 這等本事我是自愧不如。”
莫驚月......
"你罵人不要拐彎抹角,我什麼情況自己清楚。”
樓中景笑着掏出帕子遞給她,“眼淚擦擦,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無論多難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無需再想起,你現在和以前半點不同,別的不說,身份至少不一樣了,還多了一個我,開局不同結局自然不一樣。”
莫驚月嫌棄他的帕子醜,掏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淚,哭了一場心裏舒服多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許再說了,搞的自己好像很會安慰人似的。”
“完了,我眼睛不舒服,一會兒可怎麼解釋。”
哭了一場眼皮都腫了,這點樓中景歪着腦袋仔細看了,忍住笑,“沒事,就說舍不得爹娘,人之常情。”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莫驚月低着頭不說話,心中懊惱,想她是多沉穩的一個人,居然在剛剛如此失態,實在是不應該。
馬車不一會兒就在侯府門口停下,新上任的門房殷切上前迎接,又麻溜的招呼人幫着將車裏的東西往雲鬆院搬,莫驚月還是第一次被府下人巴結討好,上輩子處處被小段氏敲打,即便整個侯府都是靠她養着,但這些下人對她也多有懈怠。
“這是...雲鬆院?”
簇新氣派的院門兩側各擺着兩盆生機盎然的綠植,一排排的月季靠牆栽種,和早上出門前斑駁破敗的樣子全然不同。
兩人站在門口都沒敢往裏走,金珠銀珠幾丫頭灰撲撲的前來迎接,“世子和少夫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