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就是年年最好的朋友吧,姐姐好。”
溫尋很是上道,甫一落座便乖巧地主動問好。
譚馨月盯着那毫無二致的神態,恣肆中透着只對一人的乖巧。倍感瘮得慌,將詢問年念的話憋進肚子又打着哈哈。
“你好你好,我叫譚馨月。”
“謝謝姐姐陪年年一起,我給姐姐帶了見面禮。”
少年眼眸一彎,如波光瀲灩,將手中禮盒遞過去。
又轉頭沖着年念笑眯眯。
“年年,我給你也準備了禮物。”
話說一半賣關子單手攏嘴貼近女人,“比馨月姐姐的好,不過在別墅等上完課再給年年。”
譚馨月打開盒子,赫然是一個很有品味的香水品牌。
有價無市的情況下一瓶難求,溫尋顯然花了心思。
方才還想張口詢問的心思徹底偃旗息鼓,拿人手軟、吃人手短的道理擱哪都好使。
麻溜地拍屁股走人,走前只留給年念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
探險協會今天安排的是實操課。
耐力攀岩。
岩館頂端刺眼的白熾燈將高達十五米的巨型岩壁切割成銳利陰影,空氣彌漫幹燥的鎂粉氣味。
幾個探險協會會員系好安全帶,眼中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味。
“90度是牆,89度就是坡!”
一旁,皮膚呈健康小麥色,留着一頭利落短發的女教官鏗鏘有力。
“在無人區,懸崖陡壁反而是我們探險家的一線生機。”
衆人不知攀爬多少次、循環往復。
就連長年健身的溫尋也有些氣喘籲籲,忍不住關切地詢問。
“年年你累不累呀。”
扭頭看清年念卻是一怔,清麗的女人發絲貼在臉頰,混着汗珠微微溼黏。
氣息卻相當平穩,絲毫不顯疲態。
年年的耐力這麼好。
有個堅持不住的刺蝟頭不管不顧放開手腳,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任由安全帶將其懸吊半空。
“那個刺蝟頭,你在幹什麼?在野外你也會這樣輕易就鬆開雙手,放棄自己的生命嗎!”
“一個臭婆娘你懂什麼探險。別人探索新世界發現新物種,你他喵的還在原地攀岩。”
女教官耳聰目明,迅速便捕捉到刺蝟頭不服管教的罵罵咧咧,厲聲呵斥。
“探險不是兒戲,只有最強的人才能走在前頭,走到最後。”
“嘖嘖嘖,教官真是好威風啊!”
倏然,一道陰陽怪氣的尖銳聲音響起。
只見長相刻薄的吊梢眼男人雙手插兜,正滿臉鄙夷地從攀岩館大門走過來,口吻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儼然是在美利堅和Bob有過“學術交流”的海歸阿強。
“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實在不行做點文藝工作。要我說,探險真不是你們女人能幹的事。”
“阿強,你別欺人太甚。我要告訴會長!”
小麥膚色的女教官氣得滿臉通紅,卻又無可奈何。
阿強仗着自己是會長高薪聘請過來的講師,自認爲高人一等。
平時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如今竟然視協會規章於無物,公然擾亂她的課堂秩序。
阿強冷哼一聲,對女教官的威脅毫不放在眼裏。
敢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就要付諸代價!
那雙吊梢眼帶着陰鷙狠狠掃過一旁的年念、溫尋二人。
在探險協會,會員的身份屬於機密,只有會長、副會長才有權限得知。但他私下早就請人調查清楚,兩人的檔案都是普通白戶。
根本不是什麼不能得罪的豪門貴胄。
估計繳納探險協會的會員費用都要花光全部積蓄。
於是他便立刻在協會內放話,誰敢再教這兩人便是和他阿強過不去。
唯有這個醜婆娘,竟敢偷偷接兩人的課。
他今天就是來殺雞儆猴的。
目光打量在場唯二的兩位女性,露出一個惡劣又下流的笑。
“告訴會長也改變不了現實,識相的話就趕緊回去喂孩子吃奶去吧。”
一番極具歧視和侮辱性的話令在場的男性都哄堂大笑。
年念實在看不下去,“你也是吃奶長大的,從美利堅學來的都是嘴皮子本事。”
“喲,娘子軍還挺團結。當然想讓我收回剛才的話也不是不行……你不是自詡具備探險精神麼,敢證明自己去‘先鋒攀’嗎?”
在場之人聞言皆是倒吸一口冷氣,“先鋒攀”路線的攀岩難度非同小可。
岩壁角度刁鑽,從負角度的仰角起步,迅速過渡道近乎垂直的平面。
最重要……
“先鋒攀”路線不在攀岩館,而是實地攀岩。
稍有不慎便可能一命嗚呼。
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就連方才的女教官都面露擔憂,“那麼難別說剛入圈的新成員了,就連你我……”
“我接了。”
年念鎮定從容,杏眼慍色漸濃。
“如果我完成挑戰,那你必須向我和這位教官道歉,並且承諾退出探險協會。”
眼前的女人細胳膊細腿,雖清雅美麗卻柔若無骨,想要挑戰“先鋒攀”簡直天方夜譚。
阿強目光死死盯着,吊梢眼閃過一抹得逞的笑。
這樣難度的挑戰,饒是國內富有經驗的探險家在沒有養精蓄銳的情況下都沒把握打包票完成,更遑論這個柔弱女子。
等去了“先鋒攀”,恐怕都嚇得瑟瑟發抖,跪地求饒。
不假思索地一口承諾。
“沒問題,在場的諸位都可以做個見證。但如果你失敗了,也要給我公開道歉並卷鋪蓋滾蛋。”
“那明日早上八點,‘先鋒攀’不見不散。”
眼見年念一錘定音,挑戰“先鋒攀”一事已然板上釘釘,在場衆人紛紛散去,只靜待明日好戲。
女教官不由愁容滿面。
“他猖狂慣了,你不該意氣用事。”
“教官,探險家之所以受人尊敬,是因爲他們在不斷挑戰自我極限,爲人類開疆擴土。如果畏懼那便放棄,又如何能成爲一名合格的探險家?”
年念笑意盈盈,不疾不徐反問。
柳眉杏眼,卻隱含鋒芒,帶着令人不容小覷的柔韌。
令小麥膚色的女教官頗感震撼,當即愣在原地。
事實上,國內探險業前景一片灰暗,協會內部滿目瘡痍。
早就磨滅了她對於探險的熱愛與激情,如今站在這裏也只是迫於生計。
但年念短短的一席話卻振聾發聵,令她仿佛回到夢開始的地方。
一掃頹靡,“你說的對!你去過‘先鋒攀’嗎?我帶你去熟悉一下地形吧。”
年念搖搖頭。
雖然沒有真正爬過“先鋒攀”,但三年前她便有過了解,再看也是勞而無功。
溫尋適時出聲,“年年,那我明早去接你。”
漂亮的眉輕蹙,那雙瀲灩勾墜的眼墜滿擔憂。
年念忍不住安撫,
“小尋別擔心,相信我。你不是要送給我禮物麼?”
“對!年年你一定會喜歡的。”
提及禮物,溫尋也不再糾結明日的挑戰,眉梢眼尾俱是志得意滿。
就連年念都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麼東西才能讓溫尋這般神秘且信誓旦旦。
等兩人離開攀岩館終於抵達兩人的秘密基地,那棟裝置VR設備的別墅。
只見溫尋窸窸窣窣地拿出一個沉甸甸的黃花梨木紋盒匣,又小心翼翼打開。
匣內平鋪一張精美卡片,上面是龍飛鳳舞的籤名,如鐵畫銀鉤般力透紙背。
滿臉期許遞過去。
“年年快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