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傅承硯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再緩緩抬起頭看我。
他的眼神陰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
“沈月,解釋一下。”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每個字都透着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我渾身冰涼,手腳都在發麻,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
但我不能慌,一旦慌了,就全完了。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傅總,您聽我解釋。”
“這是畫廊的常規操作。”
我上前一步,試圖從他手裏拿回手機,被他側身躲開。
“常規操作?”
他嗤笑一聲,重復着我的話,尾音拖長,充滿了譏諷。
“對。”
我逼着自己直視他的眼睛,把早就演練過無數遍的謊言說出口。
“這家海外畫廊信譽很好,很多知名藝術家都跟他們合作。”
“這五十萬是預付的誠意金,用來鎖定下一批畫作的優先購買權,這是業內的規矩。”
傅承硯沒說話,只是用那雙漆黑的眸子看着我。
我感覺自己在他面前無所遁形,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着恐懼。
“你最好沒騙我。”
許久,他把手機扔回給我,轉身走進了書房。
危機暫時解除了。
我癱倒在沙發上,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傅承硯收走了我的護照和身份證。
他給出的理由是:“你的東西太重要,放我這裏最安全。”
這是變相的軟禁。
我表面上笑着答應,心裏卻一片冰冷。
我借口去畫廊監工,偷偷用工人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我問幫我轉賬的朋友,傅承硯有沒有派人聯系他。
朋友說沒有。
我稍微鬆了口氣,但隨即又感到一陣後怕。
傅承硯不查,說明他根本不信我的話。
他是在等我露出更多的馬腳,像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待獵物自己走進陷阱。
回到別墅,我洗澡的時候,借着水汽,在浴室通風口的格柵後面,發現了一個微小的反光點。一個針孔攝像頭。
我的心跳瞬間停止。
我強裝鎮定地洗完澡,回到衣帽間,假裝整理首飾,在首飾盒的絲絨夾層裏,找到了一個火柴頭大小的微型竊聽器。
下樓時,我“不經意”地將車鑰匙掉在車旁,彎腰去撿的時候,在車底盤上看到了一個被泥點掩蓋的黑色小方塊——GPS定位器。
我感覺自己像一只被關在透明籠子裏的鳥,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我沒有拆穿他。
我開始反向利用這些監控。
我每天都去畫廊,認真地和工人討論裝修細節,對着圖紙一聊就是一下午。
我看的書,從時尚雜志變成了厚重的《西方美術史》。
我下載的音樂,全是古典鋼琴曲。
我把一個一心撲在畫廊事業上、努力提升自己的“完美情人”形象,通過那些無處不在的眼睛,傳遞給他。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轉變”。
他對我的態度,也漸漸緩和下來。
我們之間的氣氛,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詭異。
他會買我愛吃的菜,卻在我吃飯的時候,不經意地問我:“今天在畫廊,都見了什麼人?”
他會送我昂貴的珠寶,卻在我戴上的時候,撫摸着我的脖頸說:“月月,你真乖,千萬別想着離開我。”
他的溫柔,讓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