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錢記當鋪恢復了“平靜”。阿蓋依舊端坐櫃台後,空洞“盯”着大門,面前擺放着一只嶄新的、邊緣光滑的粗瓷大海碗——這是錢串子用錢二爺的“賠款”買的,雖然便宜,但勝在完整。只是阿蓋偶爾還是會下意識摸摸懷裏那兩片破碗碎片,仿佛在提醒自己:碗債未消,討債不止。

錢串子則抱着他的寶貝算盤和欠條(王德發的、錢二爺的),天天樂得合不攏嘴,看阿蓋的眼神就像看一座會走路(僵硬地)的金山。他甚至偷偷聯系了幾個外地欠債的大戶,盤算着什麼時候帶阿蓋去搞個“威懾巡回討債演出”。

然而,這份“平靜”很快被一道來自保安隊駐地的、歪歪扭扭的暗綠色光線打破了!

王德發的“科學”新高度:僵屍快樂儀MK-III!

保安隊廢墟(偏房部分還沒錢修)裏,王德發臉上貼着最新的“量子波動”狗皮膏藥,眼神裏混雜着恐懼、不甘和……一絲病態的狂熱。

上次的MK-II慘敗讓他明白:對抗僵屍是徒勞的! 但天才的科學家(自封)豈能輕言放棄?他轉換思路——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它?不!是讓它“快樂”起來! 只要僵屍“快樂”了,不就沒心思討債拆家了嗎?

於是,“快樂僵屍計劃” 應運而生!核心成果:MK-III型僵屍情緒調節儀(代號:快樂小綠光)!

這台儀器更簡陋了:

•核心:一個刷了綠漆的破手電筒(據說綠光代表生機與快樂)。

•能源:三節漏液的破電池(用繩子捆着)。

•調制器:一個綁在電筒頭上的、跳大神用的鏤空銅八卦盤(旋轉產生“快樂頻率”)。

•發射端:還是那個老掉牙的留聲機喇叭(擴音兼聲波幹擾)。

•理論依據:王德發在廢紙堆裏找到半頁劉老六丟的“合和符”(求姻緣的),上面歪歪扭扭的符文被他強行解釋爲“喜悅波動圖譜”!

“這一次!絕對科學!絕對無害!” 王德發對着兩個生無可戀的巡警(被迫當助手)宣講,“綠光!代表生命與和平!八卦旋轉!產生和諧喜悅頻率!聲波輔助!直達僵屍靈魂深處!三管齊下!保管讓那僵屍阿蓋,陷入無憂無慮的快樂之中!忘記債務!忘記破碗!甚至……忘記吃肉絲面!”

兩個巡警看着那冒着綠光、滋滋作響(漏液電池)、轉着破八卦的“快樂小綠光”,臉上寫滿了“信你個鬼”。

“發射!目標!錢記當鋪!僵屍阿蓋!” 王德發懷着“科學濟世”的使命感,扭動了手電筒開關!

滋啦……嗡……

一道暗綠色的、光怪陸離(透過旋轉八卦盤折射)的光束,伴隨着一陣如同指甲刮黑板般刺耳的、混合了電流雜音和破喇叭失真的“喜悅頻率”,歪歪扭扭、卻又異常執着地……穿透了錢記當鋪的窗櫺紙,精準地籠罩在了端坐的阿蓋身上!(這次方向居然蒙對了!)

阿蓋的“快樂”初體驗:

阿蓋正例行“坐盯”,新碗擺放端正。突然!

•一股暗綠色的、令人眼暈的光芒籠罩了他!

•一陣刺耳至極、讓他關節都發酸的噪音灌入他(可能不存在的)耳中!

•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有無數小蟲子在骨頭縫裏爬的麻癢感,順着那綠光聲波,猛地竄遍全身!這不是怕癢那種奇癢,而是一種……詭異的、無法控制的、想要扭動的沖動!

“嗬???” 阿蓋那空洞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極致的困惑和不適!他感覺自己的僵屍之軀……失控了!

在錢串子目瞪口呆的注視下:

阿蓋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他那僵硬的腰肢,極其不自然地左右扭動了一下!

他平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手指神經質地抽搐着!

最驚悚的是,他頭上那根歪斜的禿杆頂戴花翎,竟然……開始有節奏地上下點動!像在打拍子?!

“阿……阿蓋兄弟?你……你咋了?抽風了?” 錢串子嚇得差點扔掉算盤。

阿蓋想說話,喉嚨裏卻只發出一串含混不清、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嗬…嗬嗬…咯…咯……” 伴隨着身體那越來越明顯的、如同生鏽機器人跳機械舞般的抽搐和扭動!

“快樂!是快樂!我的快樂小綠光生效了!哈哈哈!” 遠處保安隊,王德發通過破望遠鏡(另一個“科學裝備”)看到阿蓋的“舞姿”,激動得手舞足蹈,“科學萬歲!僵屍快樂了!世界和平了!”

阿蓋的內心(如果還有):快樂個僵啊!這比癢癢還難受!停!停不下來!我的碗!我的面!

劉老六的“香”門頓悟(茅坑版):

下遊小鎮,那個“歷史悠久”的露天茅坑深處。

劉老六在粘稠溫暖的“終極歸宿”裏載沉載浮。濃鬱的“芬芳”包裹着他,深入他的每一個毛孔,滲透他的靈魂(如果沒醃入味的話)。

是的,劉老六在錢二爺家丁追趕下慌不擇路又掉入了糞坑……

就在這至暗(至臭)時刻!

也許是缺氧,也許是“底蘊”的極致刺激,也許是祖師爺終於看不下去了……

劉老六那被屎尿糊住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乍現!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驚雷!不,是糞海中的一朵金蓮!

他想起了!

他想起了茅山古籍(在茶館聽書聽的)中記載的至高秘法——“穢土轉生·通靈大法”!(名字是他自己瞎編的,但意思到了)

精髓:以身爲引,通幽冥!納穢氣,御萬僵!

“我懂了!我悟了!” 劉老六在糞海中激動地“淚流滿面”(混合着糞湯),“這哪裏是糞坑!這分明是……天地穢氣之眼!是修煉無上僵術的洞天福地啊!祖師爺!您用心良苦!弟子明白了!”

他不再掙扎,反而放鬆身心,努力感受着周遭洶涌澎湃的“穢氣能量”,嚐試着運轉那“通靈大法”。雖然動作像是在糞坑裏仰泳……

戲班驚魂:“雙屍”夜跳!

下遊小鎮,“福慶班”戲班子夜場。

台上正上演着最拿手的鬼戲《鍾馗嫁妹》,陰風陣陣(鼓風機吹紙屑),鬼影幢幢(演員披白布)。

扮演“僵屍小兵甲”的,正是被錢二爺家丁“處理”給戲班的——阿貴!他穿着那身半幹不溼、開線更嚴重的破官服,頂着歪斜的頂戴,眼神依舊迷茫(在戲班灌了二兩黃酒壓驚)。

按劇情,他該在主角鍾馗出場時,直挺挺地蹦幾下,然後被鍾馗的寶劍“嚇”跑。

然而!

就在阿貴準備蹦躂時!

一道歪歪扭扭、穿透戲棚頂破洞的暗綠色光束(王德發的快樂小綠光,射程驚人,方向飄忽),好死不死,正好籠罩在了台上的阿貴身上!

那刺耳的“喜悅頻率”噪音也隱隱傳來!

“呃……” 阿貴渾身一激靈!那熟悉的、骨頭縫裏爬蟲般的麻癢感又來了!宿醉的腦袋加上這詭異刺激,讓他瞬間超常發揮!

只見他不再是簡單的蹦躂,而是全身劇烈地、如同觸電般抽搐、扭動、點頭(頂戴狂點)!喉嚨裏發出“嗬咯!嗬咯!”的怪叫!動作幅度之大,差點把旁邊扮演“女鬼”的演員撞下台!

“僵……僵屍發狂啦——!” 台下觀衆嚇得尖叫連連,以爲這是戲班新加的“沉浸式恐怖體驗”!

而更詭異的是!

就在阿貴旁邊,扮演“僵屍小兵乙”的那個真演員,被阿貴這突如其來的“狂舞”和那隱隱的綠光噪音一刺激,再加上現場混亂的氣氛……他也莫名進入了一種亢奮狀態!開始跟着阿貴一起瘋狂抽搐、扭動、點頭!

兩個“僵屍”在台上如同跳起了詭異的雙人機械僵屍舞!場面極度混亂!

班主在後台急得直跳腳:“停下!快停下!阿貴!還有你!戲不是這麼演的!太真了!把客人都嚇跑了!”

當鋪的“快樂”失控與終極解法:

錢記當鋪。

阿蓋的“機械僵屍舞”越來越激烈!他撞翻了櫃台上的新碗(幸好沒碎),撞倒了插着雞毛撣子的花瓶(仿的又碎一個),眼看就要失控拆家!

錢串子捂着懷裏的銀子,急得團團轉:“完了完了!王德發那個殺千刀的!又搞什麼幺蛾子!阿蓋兄弟!醒醒!你的肉絲面!你的新碗啊!”

“肉……肉絲面……” 阿蓋混亂的意識中,似乎捕捉到了這唯一的“錨點”!他掙扎着,對抗着那來自骨子裏的麻癢和扭動沖動!他的手,顫抖着、極其艱難地……摸向了懷裏那兩片冰冷的破碗碎片!

當粗糙、鋒利的碗片邊緣割到他僵硬的指尖(毫無痛覺)時!

一股源自“碗債”的滔天憤怒和執念,如同火山爆發般,猛地沖垮了那詭異的“快樂”沖動!

“嗬——!!!” 阿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充滿了被愚弄的憤怒的咆哮!

他停止了所有抽搐!

空洞的眼神瞬間燃起比之前更熾烈的“僵屍綠火”!

他猛地抬頭,透過窗戶,死死鎖定那暗綠色光線的源頭——保安隊!

然後,在錢串子驚恐的目光中,阿蓋一把抓起櫃台上的新碗(裏面還有半碗早上剩的涼面湯),一步一頓,帶着毀滅一切的怒火,朝着保安隊的方向,再次殺了過去!目標明確:摧毀那個讓他“快樂”的破儀器!順便……讓王德發把新碗的錢也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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