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晨光穿過廢棄工廠的鐵架時,林悅發現蘇然的銀鏈又多了道裂紋。

那道細碎的紋路像條小蛇,盤踞在黑石鏈墜上,隨着他的動作輕輕顫動。她盯着那道裂紋看了很久,直到蘇然轉身時撞進他的目光裏,才慌忙低下頭,假裝整理帆布包上的線頭。

“在想什麼?”蘇然的聲音帶着晨露的清冽,手裏拎着從安全屋翻出的舊地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比工廠更隱蔽。”

林悅的視線落在地圖上的紅圈——那是片被標注爲“禁書區”的老街區,邊緣畫着個熟悉的符號,和素描本上無意識畫的星象紋路重合。“這裏……”

“是祖父藏資料的地方。”蘇然折疊地圖時,指尖劃過紅圈,“五十年前那場能量爆炸後,很多關於時空裂縫的古籍都被管理局銷毀了,只有這裏還留着些‘漏網之魚’。”他忽然湊近,黑眸在晨光裏亮得驚人,“裏面可能有穩定穿越通道的關鍵公式。”

距離拉近的瞬間,林悅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變了——雪鬆氣息裏混進了舊書的油墨香,大概是常年和古籍打交道留下的印記。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後背卻撞到生鏽的鐵架,發出“哐當”一聲輕響。

蘇然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溫度透過外套滲進來:“小心點,這裏到處是陷阱。”

他的指尖停在她手肘內側,那裏有塊淺褐色的胎記,像片縮小的楓葉。林悅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說的話:“這是時光給你蓋的章,以後不管走多遠,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可此刻被蘇然的指尖觸到,她卻覺得,這枚“印章”好像在悄悄改變意義。

離開工廠時,蘇然找了輛半舊的自行車。車把上纏着褪色的藍布條,後座的鐵皮坑坑窪窪,卻擦得很幹淨。“上來吧,禁書區離這裏有五公裏,走路太慢。”

林悅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坐上後座。車座很高,她只能抓住座椅邊緣,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蘇然回頭看了一眼,忽然從帆布包裏拿出條寬布條:“抓住這個,比抓鐵皮穩。”

布條的另一端系在車把上,林悅攥住時,能感覺到布料上殘留的溫度。自行車碾過石子路時顛簸了一下,她的膝蓋不小心撞到蘇然的後背,兩人同時頓了頓。

“抱歉。”她慌忙往旁邊挪了挪。

“沒事。”蘇然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帶着笑意,“實在怕摔,就抓我的衣角。”

林悅看着他淺灰色的衣角在風裏飄動,指尖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敢碰。可當自行車拐進窄巷時,她還是因爲慣性往前傾,下意識地抓住了他腰側的衣料——那裏的布料很薄,能感覺到他溫熱的皮膚和緊實的腰線。

蘇然的身體瞬間僵住,蹬車的力道都重了些。林悅的臉“騰”地紅了,想鬆開手,卻被他按住了手背:“抓穩,前面有陡坡。”

他的掌心很熱,裹着她的手按在腰上。林悅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腹部的肌肉隨着蹬車的動作起伏,心跳像被按了快進鍵,咚咚咚地撞着耳膜。窄巷裏的風帶着老槐樹的清香,吹起她的發梢,掃過蘇然的後背,他的動作忽然慢了下來,像在貪戀這短暫的觸碰。

禁書區藏在老城區的深處,入口是扇僞裝成廢品回收站的鐵門。蘇然敲了三下門,停頓兩秒再敲兩下,門後傳來個沙啞的聲音:“暗號?”

“星隨鬥轉,石應人心。”蘇然的聲音壓得很低。

鐵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個戴着老花鏡的老爺爺,看到蘇然時眼睛亮了亮:“小然?可是稀客啊。”他的目光落在林悅身上,忽然笑了,“這位就是你等的小姑娘?”

蘇然的耳尖紅了紅:“陳爺爺,別亂說。”

“我可沒亂說。”陳爺爺拄着拐杖往裏走,“你祖父當年就說過,等銀鏈有了共鳴,就帶她來我這兒取‘時空密鑰’。”

“時空密鑰?”林悅愣住了。

陳爺爺沒回答,只是推開裏間的門——裏面根本不是廢品站,而是個藏書閣。從地板到天花板的書架上塞滿了古籍,泛黃的紙頁間飄着樟木的香氣,正中央的玻璃櫃裏擺着個青銅盒子,上面刻着和星象圖一樣的銀藍色紋路。

“那就是密鑰?”林悅的目光被盒子吸引,指尖下意識地摩挲着手環,手環突然發出微光,和玻璃櫃裏的盒子產生了共鳴。

“果然是你。”陳爺爺捋着胡子笑,“這盒子五十年沒動靜了,只有‘命定之人’靠近才會有反應。”

蘇然走到玻璃櫃前,青銅盒子上的紋路正在發光,和他筆記本裏的能量軌跡完全重合。“祖父說,密鑰裏藏着穩定時空通道的核心數據,能抵消管理局的幹擾。”他回頭看向林悅,“需要你的血滴在上面才能打開。”

“我的血?”

“你體內有最強的能量殘留,是唯一能激活密鑰的‘鑰匙’。”蘇然從抽屜裏拿出把銀質小刀,“會有點疼,忍一下。”

他的指尖很穩,輕輕捏住她的指尖,刀刃落下時快而準,只劃了道細小的口子。林悅疼得縮了縮手,血珠剛冒出來,就被他用指腹蘸着,滴在了青銅盒子上。

“嗡——”

血珠滲入紋路的瞬間,盒子發出刺眼的藍光,古籍的書頁無風自動,無數星象符號從紙上飄起,在半空中組成完整的能量軌跡圖。林悅看着軌跡的終點,忽然發現那不是回字巷,而是2075年的老城區——準確來說,是蘇然家的位置。

“這是……”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通道坐標變了。”蘇然的臉色沉了沉,“應該是管理局的幹擾升級了,強行把終點鎖定在了這裏。”

陳爺爺嘆了口氣:“他們是想把你困在2075年,用你的能量打開永久性通道。”

林悅的指尖冰涼。她看着半空中的軌跡圖,回字巷的坐標正在逐漸模糊,而蘇然家的位置卻越來越亮,像個吞噬一切的漩渦。“那我……還能回去嗎?”

蘇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她一顫:“能。只要找到幹擾源的位置,毀掉它就能恢復坐標。”他的黑眸裏閃着篤定的光,“幹擾源一定在管理局的核心大樓,我們今晚就去。”

“太危險了!”陳爺爺急得敲拐杖,“那裏守衛比蜂巢還密,你們進去就是送死!”

“沒有時間了。”蘇然的聲音很沉,“能量軌跡的穩定期只有六個小時,錯過這次,林悅可能永遠困在這裏。”他看向林悅,目光溫柔卻堅定,“相信我嗎?”

林悅看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暴雨夜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的樣子,想起電話亭裏他急促的心跳,想起自行車上他被風吹起的衣角。她用力點頭:“我相信你。”

陳爺爺嘆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串鑰匙:“罷了罷了,你祖父當年也是這麼倔。這是核心大樓的備用通道圖,藏在《時空古籍》的夾層裏。”他把鑰匙遞給蘇然,“記住,幹擾源在頂樓的能量室,毀掉它需要同時注入你們倆的能量——銀鏈和手環的共振越強,成功率越高。”

“需要我們一起?”林悅愣住了。

“對。”陳爺爺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單打獨鬥可不行,這密鑰啊,講究的就是‘同心’。”

午後的藏書閣很靜,只有古籍翻動的輕響。蘇然在研究備用通道圖,林悅則坐在窗邊看陳爺爺修補舊書。他的動作很輕,像在對待易碎的時光,漿糊的氣息混着樟木香,讓人想起回字巷的老書店。

“你和蘇然的祖父很熟嗎?”林悅忍不住問。

“熟得很。”陳爺爺抹着漿糊笑,“我們年輕時一起追過星,一起被管理局抓過,他總說我太較真,我總說他太悶。”他忽然指了指牆上的合照,“那是我們仨,中間那個就是你祖父。”

照片上的三個年輕人站在星空下,中間穿白襯衫的男生笑得溫和,手腕上的銀鏈閃着光,和蘇然現在戴的一模一樣。林悅的心跳猛地一跳——那個男生的側臉,和蘇然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手裏的星盤……”林悅指着男生懷裏的青銅盤,和玻璃櫃裏的時空密鑰很像。

“那是初代密鑰。”陳爺爺的語氣沉了沉,“五十年前能量爆炸時,爲了保護數據,他把密鑰拆成了兩半,一半做成你手上的手環,一半做成了小然的銀鏈。”他看着林悅的手環,“這五十年,小然一直在找能讓銀鏈產生共鳴的人,你是第一個。”

林悅的手指撫過手環上的紋路,忽然明白了什麼。那些看似巧合的相遇,那些能量共鳴的瞬間,原來從五十年前就注定好了。就像老槐樹的種子,不管風吹到哪裏,總會在該發芽的地方生根。

傍晚時分,蘇然合上通道圖:“差不多了,我們得在入夜前出發,管理局的換班時間在午夜十二點,那時候守衛最鬆。”

陳爺爺往他們的帆布包裏塞了些壓縮餅幹和手電筒:“萬事小心,我在這裏等你們回來喝慶功酒。”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忽然從書架上抽出本《星象圖譜》,“這個帶上,關鍵時刻能幫你們穩定能量。”

離開藏書閣時,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林悅看着蘇然的側臉,忽然想起陳爺爺的話,心跳又開始失序。蘇然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笑了笑:“怕了?”

“不怕。”林悅搖搖頭,“只是覺得……像在做夢。”

“不是夢。”蘇然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她,“等解決了管理局,我帶你去看2075年的星空,比回字巷的亮得多。”

林悅的眼眶忽然發熱。她一直想着回家,可此刻聽到他的話,卻覺得留在這裏好像也不錯。有他在的地方,無論是2024年的回字巷,還是2075年的老城區,好像都變成了可以稱之爲“家”的地方。

入夜後的核心大樓像頭蟄伏的巨獸,冰冷的玻璃幕牆反射着月光。蘇然帶着林悅從通風管道潛入,金屬的鏽味混着灰塵的氣息,讓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捂住嘴。”蘇然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伸手幫她捂住口鼻。他的掌心帶着淡淡的樟木香,溫熱的觸感讓她安心了不少。

通風管道很窄,兩人只能匍匐前進,偶爾後背碰到一起,都能感覺到對方急促的心跳。林悅看着蘇然的後腦勺,他的發梢沾着灰塵,卻依舊挺拔的背影,忽然覺得,就算困在這狹窄的管道裏,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到了。”蘇然掀開通風口的蓋子,示意她先跳下去。

下面是間檔案室,堆滿了泛黃的文件。林悅剛落地,就被蘇然拉進陰影裏——兩個巡邏的黑衣人正拿着手電筒檢查。他的身體緊緊貼着她,掌心捂着她的嘴,呼吸掃過她的耳廓,帶着讓人失序的頻率。

黑衣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林悅才敢大口喘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蘇然鬆開手,指尖卻還停在她的唇角,那裏殘留着他掌心的溫度。

“剛才……謝謝你。”她的聲音細若蚊蚋。

蘇然沒說話,只是幫她拂去頭發上的灰塵,指尖劃過她的耳垂時,兩人都頓了頓。檔案室的月光透過百葉窗落在地上,像鋪了層碎銀,映着他眼底的光,比任何時候都亮。

“我們得快點。”他移開視線,聲音有些沙啞。

穿過檔案室,兩人按照通道圖來到電梯井。蘇然用特制工具撬開電梯門,示意林悅抓緊鋼纜:“我們從這裏上去,比走樓梯快。”

鋼纜很滑,林悅抓得手心冒汗。蘇然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她,在她快要滑倒時伸手拉一把。兩人的指尖在半空中相觸,又像觸電般分開,只剩下鋼纜的晃動聲和彼此的心跳聲在井裏回蕩。

到達頂樓時,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十分鍾。能量室的門是密碼鎖,蘇然按照陳爺爺說的,輸入了星象圖上的坐標,門“嘀”的一聲開了。

裏面比想象中更空曠,中央的金屬台上懸浮着個水晶球,裏面纏繞着猩紅的能量線,正是幹擾時空通道的源頭。水晶球周圍的儀器正在發出嗡鳴,和林悅的手環產生了劇烈的共振,疼得她捂住了手腕。

“沒事吧?”蘇然扶住她,銀鏈忽然發出強光,和手環纏繞在一起,形成道銀藍色的光帶,“就是現在,注入能量!”

林悅的手被他握住,兩人的掌心貼在水晶球上。銀鏈和手環的光帶越來越亮,順着手臂往上爬,沒入心髒的位置。林悅能感覺到一股暖流從他掌心傳來,和自己的能量融合在一起,像兩條交匯的河。

“集中精神!”蘇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點吃力。

水晶球裏的猩紅能量線在掙扎,像要掙脫束縛。林悅的眼前閃過很多畫面:回字巷的月季,藏書閣的古籍,電話亭的雨,自行車上的風……還有蘇然的眼睛,亮得像裝着整個星空。

“想什麼呢?”蘇然的呼吸掃過她的臉頰。

“在想……”林悅的聲音帶着點顫抖,“不管回不回得去,我都很高興遇見你。”

蘇然的動作頓了頓,黑眸裏忽然涌上滾燙的光。他沒說話,只是握緊了她的手,能量輸出陡然增強。銀藍色的光帶徹底包裹住水晶球,猩紅的能量線在尖叫中寸寸斷裂,像被陽光融化的冰雪。

“轟——”

水晶球炸裂的瞬間,強光淹沒了整個能量室。林悅感覺自己被蘇然緊緊抱在懷裏,他的後背擋住了飛濺的碎片,熟悉的雪鬆氣息包裹着她,像個堅固的殼。

不知過了多久,強光散去,能量室一片狼藉。林悅抬起頭,發現銀鏈和手環的光帶正在消失,而半空中的星象軌跡圖重新變得清晰——終點又變回了回字巷的位置,旁邊標注着倒計時:還有十二小時。

“成功了。”蘇然的聲音帶着疲憊,卻難掩興奮。

林悅的心髒卻猛地一沉。成功了,意味着她可以回家了,可爲什麼看着蘇然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她會覺得這麼難過?

能量室的門突然被撞開,黑衣人的手電筒光掃了進來:“找到他們了!”

“快走!”蘇然拉着她往緊急出口跑,銀鏈的黑石卻在這時徹底碎裂,粉末順着他的指尖落下,“我的能量……快耗盡了。”

“蘇然!”林悅的眼淚掉了下來。

“別回頭!”他把她推出出口,自己卻被趕來的黑衣人圍住,“記住回字巷的坐標,一定要回去!”

門在眼前關上的瞬間,林悅看到蘇然被按在地上,銀鏈的碎片從他懷裏滑落,和她素描本上的星象符號一模一樣。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忽然明白了陳爺爺說的“同心”——不是簡單的能量融合,而是不管隔着多少時空,都要找到彼此的決心。

林悅轉身往樓梯跑,眼淚模糊了視線,可她的腳步卻異常堅定。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回家,她要回去找他,不管用什麼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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