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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鶴硯匆匆趕到了林瑤的公寓,卻發現她所謂的急事,不過是窗邊爬過的一只蟑螂。
“鶴硯哥!我好怕!”
林瑤像受驚的小鳥般撲過來,想尋求懷抱。
周鶴硯卻下意識地側身避開,只抬手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肩。
“已經沒事了。”
他的聲音裏帶着自己都未察覺的疲憊。
若是以前,他會覺得她這般依賴,柔弱得令人憐惜。
但此刻,他腦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夏意遲的身影——
那個即使被吊在海上,在視頻裏也強撐着沒有哭喊求救的女人。
一個竭力逞強,一個無病呻吟。
這個對比讓他心頭莫名煩躁。
他看了眼腕表,指針指向七點。
距離紀 念日晚餐只剩半小時。
他答應過夏意遲,會準時出現。
“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幾乎是立刻就做出了決定,轉身欲走。
“鶴硯哥!”
林瑤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女人的直覺讓她心慌不已,
她模糊地猜了個大概,自責道:“是......是意遲姐出事了嗎?”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身體不爭氣,你就能去救她,她也不會墜海......”
她又來了。
又是這種看似自責,實則句句提醒着他“是你爲了我放棄了她”的論調。
周鶴硯的眉頭越皺越緊,一種難以言喻的厭煩感涌上心頭。
他以前怎麼會覺得這是懂事?
“不關你的事。”他冷聲打斷,近 乎強硬地抽回手臂,“有需要找李秘書。”
他走得毫不留戀。
並未注意到身後的林瑤,眼裏閃過一絲怨毒和狠絕。
......
坐在前往餐廳的車上,周鶴硯看着窗外流逝的燈火,試圖理清自己莫名的焦躁。
突然,他的心髒毫無預兆、猛地一縮,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那感覺轉瞬即逝,卻空茫得可怕,仿佛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連根拔走了。
“開快點!”他不由自主地催促。
“周總,前面好像出了車禍,堵死了。”司機爲難道。
堵死了?
周鶴硯看着窗外停滯的車流,又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四十分。
那股心慌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忽然想起,過去的五年,夏意遲是不是也無數次像這樣,被堵在來看他的路上,然後一個人等到所有菜都涼透?
他等不了。
砰——!
他猛地推開車門,在司機錯愕的目光中,向着餐廳的方向,拔腿狂奔。
昂貴的西裝束縛了他的動作,他卻顧不上了。
晚風掠過耳畔,他這輩子從未如此失態,也從未如此急切地,想要去見一個人。
他一路跑到餐廳門口,扶着玻璃門劇烈地喘息,抬腕看表:七點五十五分。
他甚至還提前了五分鍾。
這是他五年來,第一次守時,更是第一次提前。
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領,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然後,他帶着一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混合着期待與忐忑的心情,走進餐廳,
他目光急切地掃過那個預留的、最好的位置——
那裏,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