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蔓氣勢洶洶，聲音直接蓋過了那個孔雀頭：“看不懂藝術就閉嘴！我們這叫復古未來風！賽博廢土環保主義！懂不懂？你那種流水線下來的破玩意兒，才叫沒靈魂！”
她指着對方攤位上那些大同小異的文創產品：“看看！除了logo不一樣，還有啥區別？我們的‘鎮場神獸’，全世界獨此一份！懂什麼叫獨一無二嗎？不懂就去小學重修美術課！”
她連珠炮似的一頓輸出，語速快且歪理邪說一套套的，直接把那孔雀頭男生罵懵了。
周圍的學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罵戰逗得哈哈大笑，反而覺得蘇蔓這邊更有趣，紛紛看向那個男生的攤位，眼神裏帶了點比較和戲謔。
孔雀頭臉漲得通紅，想反駁又一時找不到詞，在衆人的哄笑聲中氣得幹瞪眼，最後悻悻地坐回自己的攤位，沒敢再吱聲。
蘇蔓哼了一聲，轉身就變臉，拿起一杯奶茶塞到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女生手裏：“同學，嚐嚐，贊助商的奶茶！順便了解一下我們這個有趣又有意義的活動哈！”
那女生噗嗤一笑，接過奶茶：“謝謝！你們這攤子確實挺有意思的！”
蘇蔓開始給周圍看熱鬧的學生發奶茶，一邊發一邊大聲安利活動，硬生生把場子炒熱了。
蘇遇看着眼前熱鬧的場面，又看看忙着發奶茶嘴巴還不停叭叭的蘇蔓，手裏還拿着剛才被塞進來的一杯奶茶，溫熱的。
她低下頭，輕輕咬住吸管。
很甜。
一種陌生的情緒，悄悄蓋過了剛才的那點憤怒和難堪。
活動結束，收拾東西時，初步統計效果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諮詢人數遠超預期，那個“鎮場神獸”和“賽博廢土風”成了話題，在社交平台上還有了點小範圍傳播。
回公司的車上，蘇遇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玻璃上模糊映出蘇曼癱在座位上的影子，陷入沉思。
她想，也許，對付這個世界，並不只有一種方式。
車在公司樓下停穩。
蘇遇率先下車，走了兩步，發現蘇蔓沒跟上來。
回頭一看，這人還癱在後座，閉着眼裝死。
蘇遇沉默了一下，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蘇蔓艱難地睜開一只眼。
“下車。”蘇遇的聲音依舊清冷，“............回去跟李經理簡單匯報一下。”
蘇蔓哀嚎一聲，慢吞吞地蠕動着爬出車門，嘴裏還在嘟囔：“資本家的走狗............剝削勞動人民............”
蘇遇沒再說話，轉身走向電梯口，步伐卻不易察覺地放慢了一點。
市場部裏，看着蘇遇和蘇蔓一前一後回來，不少人都暗地裏豎起了耳朵，尤其是張姐那夥人，就等着看笑話。
李經理端着茶杯從辦公室晃出來，故作隨意地問了句：“回來了？活動怎麼樣啊？”
那語氣，仿佛已經準備好了安慰或批評的詞。
蘇遇還沒開口，跟在她身後的蘇蔓有氣無力地搶先道：“報告經理，活動圓滿成功，我方傷亡慘重............”
說完就啪嘰一下癱在自己工位的椅子上，抓起U型枕把臉埋進去不動了。
李經理被這形容噎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蘇遇。
蘇遇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將手裏的文件夾遞了過去：“這是初步的數據和現場情況反饋，諮詢人數超出預期，宣傳物料全部發完。具體報告明天我會整理好給您。”
李經理將信將疑地接過文件夾，翻開看了幾眼，臉上的隨意慢慢變成了驚訝。
那數據確實比預想的好太多，甚至有點打他的臉。
“這............這些都是用那些............”他話沒說完，眼神瞟向蘇蔓那邊，意思很明顯。
這些都是用那些破爛搞出來的？
“嗯。”蘇遇淡淡應了一聲，沒多做解釋，“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處理後續了。”
李經理看着蘇遇回到工位的背影，又看看那邊癱成一塊貓餅的蘇蔓，心裏又驚又疑，還帶着點不爽。
這蘇遇，能力還真有點邪門？
這蘇蔓，傻人有傻福？
周圍幾個等着看笑話的，比如張姐，見李經理那表情，也知道情況不對，撇撇嘴沒再說什麼，但打量蘇家姐妹的眼神更加復雜和不善了。
蘇遇坐下，打開電腦開始整理今天的照片和資料，很快就把現場幾張不錯的照片和關鍵數據初步篩了出來。
她沒打算刻意宣揚，但也沒想隱瞞。
把一份簡單的圖文發到了部門的工作群裏，算是例行公事地匯報一下活動成果。
群裏安靜了幾秒。
然後陸續有人冒泡。
“哇，效果這麼好？”
“恭喜蘇遇啊！”
“這布置挺有創意的哈哈............”
語氣真假參半，但至少表面功夫是做足了。
蘇遇掃了一眼，沒回復，繼續忙自己的。
她沒注意到，或者說根本不在意，圖片被人截去發了朋友圈。
凌宸正在自家沙發上刷手機，順手點開一個狐朋狗友分享的朋友圈截圖，一眼就看見了相當顯眼的蘇家姐妹。
照片裏，背景是有些簡陋的布置，但氣氛看着挺熱鬧。
尤其有一張角落抓拍，蘇遇正低頭跟一個學生說話，側臉認真，而照片背景虛化的地方，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身影正舉着奶茶，表情誇張地好像在喊什麼。
凌宸樂了，手指一劃，直接把截圖轉發給了江嶼。
【凌少】：[圖片]
【凌少】：喲，阿嶼，看看！你前未婚妻挺能幹啊！這路邊攤擺得有聲有色的。旁邊那個是那個前前未婚妻吧？這表情絕了！
江氏總部頂樓辦公室。
江嶼剛結束一個視頻會議，手機屏幕亮起。
他拿起手機，點開圖片。
目光先是落在蘇遇那張沒什麼表情的側臉上，停留一秒，隨即滑到背景裏那個張牙舞爪的身影上。
他放大圖片，看着蘇蔓那副恨不得上天入地的樣子，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Jiang】：嗯。
【凌少】：就這？你不好奇？這蘇蔓可真是個妙人，聽說今天差點把找茬的給罵自閉了，轉頭又發奶茶去了，精神分裂似的。
【Jiang】：她的行爲模式一直很穩定。
【凌少】：？？？說人話。
【Jiang】：永遠出人意料。
江嶼回完，放下手機，指尖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
他重新點開那張圖片，看着蘇蔓。
腦子裏想的卻是上次在星光莊園，還有更早之前的那場晚宴。
每一次，她都用一種近乎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方式，達到了某種目的。
這次也是。
江嶼靠向椅背，眼神裏多了點興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