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史鼎不語。
監軍太監中，既有永和帝派遣，也有太上皇的人。
兩者皆對此次北疆戰事極爲關注。
即便覺得賈珣任務蹊蹺，史鼎也無法再問。
此時，衆人看向賈珣的眼神，猶如看待將死之人。
常理而言，身爲四王八公這等尊貴家族成員，即便寧國公府未打招呼，僅憑其身份，賈珣也不該被派此等凶險任務。
顯然，有人從中作梗。
賈珣心知肚明，定是那位與他結怨的大哥所爲。
但這在賈珣意料之中。
他早先故意向賈珍透露財產處置之事，不僅爲泄憤，更有深意。
此番從軍，意在建功。
然而，寧榮二府先祖掌兵多年，軍中故交衆多。
或有將領受二府之恩，欲保賈珣安全，將其置於後方，這與賈珣本意不符。
賈珍心胸狹隘，得知半數家產旁落，必不甘心。
他定會報復賈珣。
今日，賈珣所接任務恰合賈珍之意。
賈珍在家產爭奪中落敗，心生怨恨，欲在北疆犧牲賈珣以泄憤。
正因如此，賈珣被命率部深入北境草原偵查。
然而，此安排正中賈珣下懷。
不久，寧遠侯與忠靜侯返回帥帳前。
史鼎向賈珣詢問：
“賈珣，你初入軍營，本不應承擔率軍深入草原清剿部落的重任。”
“你可拒絕，我會向大帥稟明，爲你調換任務。”
賈珣一聽便急，這等良機豈能錯失。
“多謝侯爺好意，但我願意接受此任。”
“無需更換，我決心率軍深入北境草原。”
忠靜候聞語一愣，隨即叮囑：
“初掌兵權，勿急功近利，行事需謹慎。”
“此乃北疆行營軍令，你可選騎兵千人，兩日內必須出發。”
賈珣領命而去，返回自己的營帳。
接着，衆勳貴子弟紛紛領取任務。
賈璉已有所準備，領了押送糧草的任務。
輪到顧廷燁，忠靜候史鼎宣布：
“顧廷燁，率步兵兩百押送軍械。”
顧廷燁聽後回禮道：
“侯爺，末將不願押送軍械，願隨賈珣校尉深入北境抗敵。”
寧遠侯顧顏開聞言焦急，顧廷燁乃其子。
後勤任務是顧顏開特意爲顧廷燁安排。
然而顧廷燁卻不願做安全工作，執意深入草原，這讓顧顏開十分生氣。
“你這小子，軍令如山，豈容你選擇！”
顧廷燁怒視父親：
“侯爺，此爲軍中，請注意言辭。”
“我乃北疆行營七品校尉，所求合理。”
“軍中後勤不乏勳貴之後，多我一人少我一人並無大礙。”
顧顏開欲斥其不知輕重。
忠靜候連忙勸阻。
“寧遠侯，令郎一片赤誠，何須動怒。”
“顧廷燁，軍令如山，若執意隨賈珣深入草原，”
“便無退路，望三思。”
顧顏開怒道。
“忠靜候，不必理會這不識好歹之人。”
忠靜候搖頭。
“寧遠侯，勿說氣話。”
“顧廷燁，此刻後悔還來得及。”
顧廷燁拱手。
“我心意已決。”
至此，忠靜候不便多言。
“既然如此，你再領騎兵四百，與賈珣校尉共赴草原。”
“遵命。”
顧廷燁挑釁地看了一眼顧顏開，離去。
夜幕降臨，營帳內，顧廷燁情緒低落。
賈珣見狀微笑。
“後悔隨我深入草原？”
顧廷燁嘆息。
“自小與父親不和，今日又起爭執。”
“悔之晚矣，現今只能與賈兄並肩作戰。”
賈珣輕拍顧廷燁肩膀，道：“寧遠侯不顧外界非議，委你押送軍械重任，足顯其心意。”
“你們父子間何必如此僵持？”
顧廷燁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那不是關心，是愧疚。
若非他薄情，我母怎會……罷了，不提也罷。”
意識到自己言多，顧廷燁住了口。
賈珣淡然一笑：“顧兄，此刻你們父子的矛盾已不重要。
明日，我們將前往騎兵軍營挑選士兵，得想想如何震懾那些驕傲的北疆精英，否則他們不會輕易服從。”
顧廷燁深以爲然：“此乃當務之急。
若不能馴服手下士兵，即便大戰幸存，回京也必成笑柄。
若真如此，我寧願戰死北疆。
賈兄，你有何打算？”
賈珣自信一笑：“明日看我表現便是，早些休息吧。”
顧廷燁見賈珣胸有成竹，心中有了底。
深知賈珣非誇誇其談之人，既如此說，必已有計策。
次日清晨，賈珣與顧廷燁攜軍令至北疆行營騎兵軍營。
守衛查驗無誤後，行軍禮放行。
賈珣點頭，隨士卒步入大營。
營內，近八萬精銳騎兵正操練，身形魁梧，秩序井然，盡顯百戰之師的風采。
顧廷燁嘆道：“早有耳聞，皇上繼位後，巨資打造北疆精銳騎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若此等精銳能有二十萬，北疆蠻族何足爲懼？”
賈珣聞言，嘴角微揚：“顧兄言重了，一騎兵之費，遠超五步兵。”
“大周極限，北疆足以供養八萬鐵騎。”顧廷燁點頭贊同。
“確實，戰爭猶如金錢之爐，消耗巨大。”
“是我過慮了，賈兄，咱們出發吧。”
抵達騎兵統帥營，士兵恭敬報告。
“二位將軍，有些信息需預先通報。
北疆騎兵統帥乃蠻族阿胡兒，漢名趙信。
其部族被蠻王攣鞮氏吞並，家人罹難，故歸順大周。
因訓練有功，被封歸義侯。
稍後會見歸義侯，請勿驚訝。”
賈珣與顧廷燁點頭，士兵隨即入內通報。
不久，賈珣、顧廷燁在親兵帶領下進入營帳。
營內忙碌，歸義侯趙信正處理軍務。
二人行禮：
“昭武校尉賈珣、致果校尉顧廷燁，參見歸義侯。”
趙信淡然回禮。
“免禮，來意我已知曉。
按軍令，你二人可選一千四百鐵騎深入北地。
我會派親兵引路。”
“至於能否贏得他們信任，就看二位的能力了。”
賈珣微笑回應。
“多謝侯爺，末將還有一請，望侯爺準許。”
趙信輕笑。
“賈將軍請說。”
“末將鬥膽，請侯爺賜一名熟悉北地地形的向導，最好是蠻族且通漢語者。”
趙信略作思考。
“好，騎兵營中，雲騎尉慕容蘭最爲熟悉北地。
其麾下千騎，即便在蠻族中，亦僅攣鞮氏本部萬騎可媲美。”
“此人性格剛烈，武藝高強，在北疆以難以馴服聞名。”
“若二位能使其信服，騎兵與向導之事便迎刃而解。”
賈珣聞言，眼神一亮。
“多謝侯爺栽培，既然如此，還請侯爺派一名親兵引領我們至雲騎尉慕容蘭處。”
趙信審視賈珣與顧廷燁，雖覺二人使慕容蘭信服無望，卻也未加阻攔。
“好，傳令，帶兩位將軍去見雲騎尉慕容蘭。”
“遵命，二位將軍，請隨我來。”
賈珣與顧廷燁向趙信行禮後，隨親兵前往慕容蘭營地。
至慕容蘭營帳附近，士兵聚集，人聲嘈雜。
三人靠近，見人群中，兩名壯漢正赤膊比拼力氣。
一人膚黑體壯，另一人雖瘦，卻肌肉虯結，力大驚人。
兩人均爲角鬥高手，初次交鋒即拳腳齊施，技巧層出不窮，互有攻守，各顯神通。
幾番較量後，黑膚壯漢稍顯焦慮，意圖憑體力優勢取勝。
瘦削壯漢則自知長短，閃避靈活，腳步輕快，伺機尋破綻。
黑膚壯漢猛攻連連，卻難觸瘦削壯漢分毫。
數回合交鋒，黑膚壯漢已顯疲態，而瘦削壯漢遊刃有餘。
關鍵時刻，瘦削壯漢瞅準黑膚壯漢防守之隙，近身擒其左手一帶，黑膚壯漢踉蹌欲倒。
瘦削壯漢趁機身形合一，左手托起黑膚壯漢大腿，猛然發力，將其重重摔落。
黑膚壯漢受此重擊，眼冒金星，頭腦昏眩，無力再戰。
“好，慕容校尉真是英勇無雙。”營帳內傳來衆人喝彩。
此時，趙信的親兵向賈珣與顧廷燁引薦：
“二位將軍，這位便是雲騎尉慕容蘭。”
賈珣望向顧廷燁，笑問：
“顧兄，以爲如何？想不想與這位雲騎尉一試高下？”
顧廷燁面色凝重，答道：
“賈兄，我無勝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