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小築的午後,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潔的柚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空氣中彌漫着昂貴的熏香氣息,寧靜得如同世外桃源。然而,這份寧靜很快被一陣略顯局促的門鈴聲打破。
忠伯如同無聲的影子,並未立刻現身應門。他隱在二樓回廊的陰影處,目光平靜地注視着下方玄關的動靜。少爺還在帝都藝大“看戲”,此刻來訪的……多半是那位需要“處理”的江小姐了。他需要觀察,尤其是觀察……沈小姐的反應。
沈月漓正跪坐在客廳角落的波斯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尊價值連城的白玉擺件。她穿着白洛笙“欽點”的女仆裝——並非最初那套情趣意味濃厚的,而是一套剪裁合體、面料精良的改良版法式復古女仆裙,黑白配色,裙擺及膝,襯得她腰肢纖細,氣質沉靜。腿上依舊是那標志性的、包裹至膝蓋上方的純黑色薄絲襪,勾勒出優美的腿部線條。陽光落在她低垂的頸項和專注的側臉上,竟透出一種奇異的、馴服的美感。
門鈴聲再次響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沈月漓的動作頓住了。她緩緩抬起頭,眼神裏那層溫順的僞裝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間被一種冰冷的警惕和……難以言喻的敵意所取代。她放下手中的軟布,站起身,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瞬間從擦拭器皿的女仆,切換成了這座宅邸的女主人。
她走到玄關,並未立刻開門,而是透過門禁系統的可視屏幕,清晰地看到了門外站着的兩個人——
江以墨,以及她的閨蜜林晚晚。
江以墨今天顯然精心打扮過,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米白色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長發挽起,努力維持着鎮定,但緊抿的唇線和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內心的緊張。她身邊的林晚晚則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小西裝,眼神銳利,帶着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沈月漓的瞳孔微微收縮。江以墨……那個撞了少爺的女人!她來幹什麼?贖罪?像自己一樣……用身體來“賠償”?
一股強烈的、如同被侵犯領地的憤怒和獨占欲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臉上甚至擠出一絲極其虛假的、公式化的微笑,按下了通話鍵:“哪位?”
“沈……沈小姐?”江以墨的聲音透過門禁傳來,帶着一絲不確定和緊張,“我是江以墨,之前……之前撞了白少爺的那位……我和朋友林晚晚,想來……拜訪一下白少爺,談談……賠償的事情。”她刻意強調了“賠償”二字,試圖顯得公事公辦。
沈月漓嘴角那抹虛假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冷得像冰。她直接按下了開門鍵。
厚重的雕花木門無聲地向內滑開。
江以墨和林晚晚站在門外,陽光勾勒出她們的身影。當她們的目光落在門內站着的沈月漓身上時,兩人都明顯愣了一下!
眼前的沈月漓,與昨天清晨在主臥裏那個被“欺負”得衣衫破碎、淚痕滿面、脆弱不堪的形象判若兩人!
她穿着那身優雅得體的女仆裙,身姿挺拔,眼神冰冷而銳利,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感。陽光落在她身上,那身黑白分明的制服仿佛成了她的戰袍,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凜冽氣場!尤其是那雙被黑絲包裹、筆直站立的腿,此刻不再是誘惑的象征,反而充滿了某種無聲的宣示主權的意味!
林晚晚下意識地碰了碰江以墨的手臂,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低語:“晚晚……這……這是昨天床上那個……被欺負慘了的女孩?怎麼……怎麼像換了個人?”
江以墨心中的震撼絲毫不亞於閨蜜!她看着沈月漓那雙冰冷刺骨、帶着毫不掩飾敵意的眼睛,心髒猛地一沉!這眼神……太可怕了!完全不是她想象中那個可憐兮兮、等待被“處理”的玩物!
“江小姐,林小姐。”沈月漓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着一股冰碴子般的寒意,“少爺不在家。請回吧。”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連門都沒打算讓她們進!
江以墨臉色一白,急忙上前一步:“沈小姐!我們真的是來談正事的!關於賠償協議,還有一些細節需要和白少爺當面確認……”
“賠償?”沈月漓打斷她,唇角勾起一抹極其諷刺、帶着濃濃不屑的弧度,“江小姐,你以爲……你撞了少爺,差點要了他的命,是區區金錢就能‘賠償’得了的嗎?”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種尖銳的、近乎刻薄的質問:“你以爲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用那種肮髒的、充滿算計的心思……來玷污這個地方?!”
江以墨被她突如其來的激烈言辭刺得臉色煞白,身體晃了晃:“我……我沒有……”
“沒有什麼?!”沈月漓猛地向前逼近一步!那雙冰冷的眸子死死鎖住江以墨,裏面燃燒着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臉!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贖罪?用身體來贖?呵!”
她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冷笑,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剮在江以墨臉上:
“你配嗎?!”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炸響!
江以墨和林晚晚徹底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如同護食母豹般、渾身散發着駭人氣勢的沈月漓!
沈月漓胸口劇烈起伏,仿佛要將積壓已久的屈辱、恐懼和那扭曲變質的占有欲全部傾瀉出來!她指着自己,聲音因爲激動而微微發顫,卻帶着一種病態的、不容置疑的驕傲:
“看清楚!我!沈月漓!”
“他喜歡了我三年!舔了我三年!像條狗一樣圍着我轉了三年!”
“我把他當ATM!當傭人!當笑話!我把他踩在泥裏!我讓他成了整個帝都的笑柄!”
她每說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江以墨和林晚晚被她身上那股瘋狂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
“是我!把他傷得最深!是我!欠他最多!是我!該用一輩子來贖罪!”
沈月漓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種近乎偏執的狂熱和扭曲的虔誠:
“所以!只有我!才有資格留在他身邊贖罪!”
“只有我!才有資格穿這身衣服!留在這個院子!承受他的一切!”
“這是我的債!我的罪!我的……專屬權利!”
她死死盯着江以墨,眼神凶狠得像要生吞了她: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開車的肇事司機!也敢妄想用這種下賤的方式靠近他?!也配來分我的‘贖罪權’?!”
“滾出去!離他遠點!離這座院子遠點!”
“就算他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 沈月漓的聲音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痛苦和扭曲的堅定,隨即變得更加凶狠決絕:
“那也是我先吃!我吃剩下的!才輪得到你們這些不知所謂的阿貓阿狗!”
這番驚世駭俗、充滿病態占有欲和扭曲邏輯的宣言,如同狂風暴雨,將江以墨和林晚晚徹底震懵在當場!
江以墨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看着眼前這個狀若瘋魔、卻又帶着一種詭異強大氣場的沈月漓,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這還是人嗎?這簡直是……被徹底馴化(或者說扭曲)的怪物!
林晚晚也驚呆了,她看着沈月漓那身優雅的女仆裝,再看看她此刻如同捍衛領地的女王般凶狠的眼神,喃喃自語:“瘋了……她是不是被白少爺……調教傻了?”
就在這時——
“叮咚——”
又是一陣清脆的門鈴聲響起,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窒息氛圍。
沈月漓猛地扭頭看向可視屏幕,眉頭緊蹙。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都趕着來?
屏幕上,是一張清秀幹淨、帶着明顯緊張和擔憂的少女臉龐——蘇晚星!白洛笙的同班同學,那個被他從車輪下救下的女孩!
沈月漓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和扭曲的情緒,臉上重新掛上那副冰冷而疏離的面具,按下了開門鍵。
蘇晚星怯生生地走了進來,手裏還提着一個精致的果籃。她一眼就看到了玄關處對峙的三人,尤其是沈月漓那身黑白女仆裝和冰冷銳利的眼神,以及江以墨和林晚晚那副如同見了鬼般的慘白臉色。
“沈……沈學姐?”蘇晚星有些不安地打招呼,目光掃過江以墨和林晚晚,小臉上寫滿了困惑和擔憂,“你們……在吵架嗎?白洛笙同學……他在家嗎?我是來……來感謝他上次救了我的……”
她的目光落在江以墨身上,忽然覺得有些眼熟,仔細看了看,小臉瞬間白了白,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啊!你……你是那天開車的……那個姐姐?”
氣氛瞬間變得更加詭異!
江以墨看着蘇晚星那純淨擔憂的眼神,再看看沈月漓那如同護食野獸般的凶狠姿態,以及林晚晚那“見了鬼”的表情,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瞬間將她淹沒!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一個差點被她撞了、又被白洛笙救下的單純女孩。
一個撞了白洛笙、心懷恐懼來“贖罪”的肇事司機。
一個被白洛笙收服、扭曲成病態占有狂的“前渣女”女仆。
還有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閨蜜。
而這一切的中心——白洛笙,此刻還在帝都藝大,悠閒地看着另一個瘋子顧雲崢上演“求打”的荒誕劇。
忠伯在二樓陰影處,靜靜地看着樓下這混亂而精彩的一幕。他的目光尤其在沈月漓身上停留了片刻。剛才她那番充滿扭曲占有欲的宣言和捍衛“領地”的凶狠姿態,雖然病態,卻意外地……透着一股處理“後宅”事務的狠辣與決斷。
他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
少爺的眼光……
似乎……
也不算太差?
至少,在“清理門戶”和“宣示主權”這方面,這位沈小姐……潛力驚人。
只是這潛力,似乎有點……歪得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