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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蕭子昂果然來了。
他一個人來的,臉上帶着幾分緊張,更多的卻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嫂嫂,你找我?”
他站在院門口,不敢進來,探頭探腦地往裏看。
“進來吧,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我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桌上點着一盞昏黃的燈。
燈光下,我的臉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蕭子昂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帶着毫不掩飾的欲望。
“嫂嫂深夜叫我過來,是......是想通了?”
“想通什麼?”
我抬眼看他,似笑非笑。
“想通了......與其守着一個死人,不如......不如找個活人疼你。”
他一邊說,一邊朝我走近。
“堂兄已經死了,可你還這麼年輕,這麼美......”
“所以呢?”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
“所以,嫂嫂,你從了我吧。”
他終於走到了我面前,伸手就想來抱我。
“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證,比跟着我那死鬼堂兄強一百倍!”
“是嗎?”
我放下茶杯,不閃不避。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我的瞬間,我突然問道:
“你不好奇,我爲什麼不怕你嗎?”
蕭子昂的動作一頓。
“什麼?”
“那晚,你和你爹一起來,被我嚇跑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緩緩說道。
“今天,你一個人來,就這麼有恃無恐?”
蕭子昂的臉色變了變。
“我......我......”
“是因爲,你覺得我一個寡婦,無權無勢,就算受了欺負,也只能忍氣吞聲,對嗎?”
我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把小錘,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
“因爲蕭家是你們的,我只是一個外人,一個隨時可以被犧牲掉的棋子。”
“我告訴你,你錯了。”
我站起身,一把扼住他的喉嚨,將他死死地按在石桌上。
“砰”的一聲,桌上的茶具被撞得粉碎。
“你......你放開我!”
蕭子昂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手腳並用地掙扎起來。
但我常年練武的手,像一把鐵鉗,讓他動彈不得。
“我今天叫你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蕭珏,沒死。”
蕭子昂的瞳孔猛地一縮。
“什麼?”
“他中了毒,被你那位好伯母,藏在了書房的密室裏,用寒冰玉床吊着命。”
“不可能!”
蕭子昂失聲尖叫。
“他明明......明明已經......”
“明明已經被你們父子倆,在酒裏下了‘千日醉’,對不對?”
我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冰冷如刀。
“你們以爲,他喝了那杯酒,就會在戰場上反應遲鈍,死於敵手。”
“這樣,蕭家的爵位和家產,就順理成章地落到你們二房手裏。”
“我說的,對嗎?”
蕭子昂徹底傻了。
他像看鬼一樣看着我,全身抖得像篩糠。
“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個。”
我從懷裏掏出那把匕首,在他驚恐的目光中,劃破了他的手指。
鮮血,滴落在早已準備好的符紙上。
“我還知道,你伯母,想用我的命,去換她兒子的命。”
“今晚子時,她就會在密室裏開壇做法。”
“而你......”
我將那張吸飽了鮮血的符紙,猛地拍在他的額頭上。
“就要代替我,成爲這場儀式的‘祭品’。”
符紙瞬間沒入他的皮膚,消失不見。
蕭子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我鬆開手,任由他癱軟在地。
做完這一切,我抬起頭,看向不遠處一棵黑暗的樹後。
“戲看完了,該出來了吧?”
樹後,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是蕭夫人。
她臉色慘白,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她顯然是跟着蕭子昂來的,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