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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石室裏的寒氣,仿佛能透過皮膚,一直鑽進骨髓裏。
我以爲蕭夫人只是惡毒。
沒想到,她已經瘋了。
用活人生魂爲祭,引惡靈入體,這種禁術,一旦被發現,整個蕭家都要被株連九族。
她竟然爲了虛無縹緲的力量,賭上全族的性命。
也賭上她兒子的性命。
因爲這種換魂之術,成功率不足一成。
一旦失敗,被引來的惡靈會吞噬掉宿主的魂魄,變成一個只知殺戮的怪物。
而作爲祭品的我,下場只有一個。
魂飛魄散。
我慢慢走到寒冰玉床邊,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蕭珏。
他瘦了很多,曾經神采飛揚的眉眼,此刻只剩下揮之不去的病氣。
手腕上,還有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舊傷。
我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冰冷刺骨。
“蕭珏,你可真沒用。”
我輕聲說道,語氣裏沒有半分憐憫。
“居然被自己的親娘,害到這個地步。”
我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那本《換魂之-術》上。
今晚子時。
就是我的死期。
也是蕭珏的“重生”之日。
我拿起那本書,一頁一頁地翻看着。
上面的字跡晦澀難懂,符文更是詭異復雜。
但對我來說,卻並不陌生。
在暗營的那三年,我學過比這更陰毒百倍的咒術。
我甚至,親手用它殺過人。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蕭夫人想請神入甕?
那就要看她請來的,是神,還是......真正的惡鬼。
我沒有在密室久留。
將一切恢復原樣後,我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回到書房,我關上密道的門,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開始研墨,鋪紙。
然後,提筆在紙上畫下了一個與《換魂之術》中截然相反的符文。
那叫“鎖魂咒”。
能將人的三魂七魄,牢牢鎖在體內,任何外力都無法撼動。
但施展此咒,需要一個引子。
一個與受術者血脈相連的引子。
我想到了一個人。
蕭子昂。
蕭珏的堂弟,蕭家年輕一代裏,唯一的男丁。
用他的血,來救他的堂兄。
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將畫好的符紙小心地折好,藏入懷中。
然後,我走出了書房。
院子裏,陽光正好。
蕭夫人派來監視我的婆子,正靠在牆角打盹。
我走到她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臉。
“醒醒。”
婆子一個激靈,嚇得差點跳起來。
“少......少夫人。”
“去,幫我給二爺府上送個信。”
我從袖中掏出一支金釵,塞到她手裏。
“就說,我想堂弟了。”
“請他晚上過來,一起喝杯茶。”
婆子握着那沉甸甸的金釵,臉上的表情從驚恐,變成了貪婪。
“是,少夫人,老奴這就去!”
看着她顛顛兒跑遠的背影,我臉上的笑意,溫柔又無害。
蕭夫人,你不是想看戲嗎?
今晚,我就搭個台子,請你看一出好戲。
一出......骨肉相殘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