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趙婷婷看寧予默盤子裏的飯菜一口沒動,關心問道:“寧教授,您不吃飯嗎?”
寧予默不露破綻的溫和笑道:“吃的少。”
宛如羊脂玉的白嫩手指捏起勺子,寧予默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餐桌上寂靜一段時間。
寧予默站起來。
“抱歉,我離開一下。”
她拿起自己的東西,極有風度的離開。
只是,腳步有些匆忙。
看到這裏,陳亦在心中嘆氣。
她的病一點也沒好啊。
明明在系統模擬的真實場景中已經康復了。
周俊磊好奇道:“寧教授去哪?”
“不知道。”
陳亦回了一句,繼續吃他的飯。
過了一會,他接了個電話,示意其他人後,起身離開食堂。
......
“活潑、健談,思維跳躍、天馬行空,想象力豐富。”
溫柔的撥了撥長發,寧予默漂亮的桃花眼看向眼前剛認識不久的人。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舒服。
嘴角不自覺帶起笑意,寧予默繼續說道:“你和朋友之間有許多話題可聊,甚至能從早上吃什麼聊到宇宙起源。”
“你認爲世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喜歡去各種地方冒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時候幼兒園午睡,你都會因爲精力旺盛而睡不着。”
面前的青年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隨後露出驚喜的表情:
“真的,你怎麼知道?!”
他身上似乎自帶一種讓人心情變好的氣氛,僅僅是聽他說話都會掃去寧予默心頭上的陰霾。
“你很熱心,情緒感染力強,純真、善良。”
面前的青年喜滋滋笑道:“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多誇點。”
“......”
寧予默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面前是洗手台,這裏是教職工廁所。
胃部清空後的痙攣還在觸動着她的神經,寧予默揉了揉太陽穴,用紙巾擦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眼淚。
隨後,她對着鏡子整理發型。
鏡中的女人面部柔和,容貌秀麗,金絲眼鏡給她增添了一絲不近人情,但仍舊蓋不住她身上的知性優雅。
在妝容的遮蓋下,她的臉沒有變得蒼白,只是嘴唇因擦拭沾掉了口紅。
寧予默又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口紅補妝。
待到一切收拾妥當,寧予默走出教職工廁所,她立刻左顧右盼,卻沒有看到想見的人。
寧予默心中一陣失落。
他不在嗎?
他沒有跟過來嗎?
他真的忘記自己了嗎?
或者說,他和他根本不是一個人?
寧予默返回學生食堂,那裏,陳亦正坐在桌前安靜吃飯。
他旁邊的朋友打打鬧鬧,有說有笑,他顯得格格不入。
寧予默返回餐桌,帶着歉意說道:“不好意思,剛才......”
寧予默後面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爲,她看到自己的盤子裏放着一塊巧克力。
“這是......”
“哦,陳亦給的,他剛剛和朋友見面,朋友送他的,他不喜歡吃,就給我們了。”
趙婷婷感慨道:“真難得啊,陳亦竟然有朋友。”
陳亦瞥她。
趙婷婷光速滑跪。
“謝謝陳哥的巧克力!祝你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陳亦又無語了。
又斷他大。
寧予默怔愣的坐下,眼前一下子模糊了。
她趕忙眨眨眼將眼淚壓下去。
剛補好的紅唇顫抖,寧予默竭盡全力讓聲音正常說道:“謝,謝謝。”
陳亦點點頭:“朋友送的,我不喜歡吃甜的。”
其實是他剛跑到超市裏買的。
巧克力能化解嘴裏的苦味,還能補充能量。
最適合剛吐過,且吃不下飯的寧教授。
寧予默情況極爲特殊。
系統空間中,陳亦首先看到的是寧予默神情呆愣的坐在房間的地板上。
她就像一個機械一樣,不動,不笑,甚至連眨眼都是緩慢的。
而她的面前,吊着一具屍體。
她母親。
死亡對她來說,是極大的痛苦,陳亦知道,他不能用常規的方法喚醒她。
於是陳亦謹慎的制定了一個最能拯救她的人設,陪她聊天,陪她笑,陪她吃飯。
這個人太多疑,你對她好,她會懷疑你這樣做是有別的目的,所以陳亦弄了個純真無邪的人設。
但即使是這樣,也坎坷頗多。
她會對自己惡語相向,用這種方法一次次將自己推開。
陳亦知道,她這是回避型人格障礙。
於是他一次次的返回。
一次次的忘記她對自己的傷害,用笑臉去迎接對方。
反響很好,寧予默的厭食症漸漸的好了。
但是,又有問題出現了。
她不願意醒來。
她似乎察覺到這是夢境,並沉醉在夢境編織的美好幻境中。
她不想醒來面對那個糟糕的世界。
但陳亦需要讓她醒來。
外面的身體危在旦夕,如若不醒,她就會徹底死亡。
更關鍵的是,他需要完成任務復活。
於是,他只得使用死亡的方法。
上吊前,他說道:“既然你猜到這是夢了,那我也不隱瞞了。”
“你是留不住我的,因爲我只是你夢中的一個片段。”
“外面的身體還在搶救,醒過來吧。”
“時間會淡化痛苦。”
“醒過來吧。”
“記得,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吃飯。”
爲了讓她心懷信念,他差點就要說“我在現實等你”了。
隨後,系統提示喚醒成功。
寧予默坐下,拿起那塊包裝完好的巧克力。
她抬頭,記憶中的人和眼前的人重疊。
都是同一種面貌,卻透露着違和感。
記憶中的他活潑開朗,經常和自己談論各種各樣的話題,有些甚至是寧予默不了解的領域。
就像她最初見到他時分析的那樣,他能從零食的口味聊到世界的景色再聊到宇宙起源。
每次和他在一起,自己都會不自覺的變得開心,仿佛將那些煩惱拋之腦後。
她在夢裏很幸福,她又不敢相信這種幸福能是她擁有的。
於是她一味的去拒絕,一味的去逃避,甚至用傷人的話來讓陳亦遠離自己。
但是他沒有,他一次次被自己傷害,又一次次像沒事人一樣回到她身邊,好像那些傷人的話對他來說都是過眼雲煙。
好像他永遠都是沒心沒肺的快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