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在睡夢中微微蹙眉,喉嚨裏泛起一絲癢意,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這咳嗽並不嚴重,卻足以驚醒本就淺眠的她。
朦朧間,她感覺到床邊似乎站着一個人。
姜虞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在黑暗中幽深如潭的眸子。
“督.…..督公?”她的聲音因睡意而帶着幾分軟糯,隨即又因驚嚇而緊繃起來。
裴硯站在床邊,月光從他身後照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完全籠罩住了床上的姜虞。
他依舊穿着白日裏的蟒袍,只是摘了官帽,黑發用一根玉簪鬆鬆挽着,整個人透着幾分罕見的慵懶。
“吵醒你了?”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姜虞渾身發冷。
姜虞下意識地往床裏縮了縮,手指攥緊了被角:“督公深夜前來,有何貴幹?”
裴硯沒有回答,只是俯身,冰涼的手指突然撫上她的脖頸。
姜虞渾身一顫,那手指最後停在她的下巴上,強迫她抬頭與他對視。
“本督聽說”他的聲音輕柔得可怕,“姜小姐今日收到書,似乎不太高興?”
姜虞的心跳驟然加速。
她這才明白,這院子裏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沒有”她垂下眼簾,聲音輕顫,“督公賞賜,我很感激不盡。”
“呵”裴硯冷笑一聲,手指突然收緊,“姜小姐說謊的本事,倒是比你父親強多了。”
提到父親,姜虞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
裴硯突然鬆開鉗制她下巴的手,徑直脫掉官靴翻身上榻。
姜虞驚恐地往後縮,卻被他一把拽進懷裏。
“抖什麼?”裴硯的聲音帶着幾分譏誚,手臂緊緊將她禁錮在胸前,“本督一個閹人,還能對你做什麼不成?”
姜虞渾身僵硬得像塊木頭,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人胸膛的溫度,以及腰間那只充滿威脅意味的手。
“放...放開......”
裴硯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收緊了手臂。
他低頭湊近她耳邊,呼吸噴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姜小姐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個罪臣之女,也配跟本督討價還價?”
姜虞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裴硯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低低地笑了一聲:“睡吧。本督今日批折子累了,借你的床歇歇。”
說完,他竟然真的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變得均勻。
姜虞卻怎麼也睡不着。
她睜着眼睛,盯着床幔上搖曳的月光影子,眼淚無聲地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裴硯夢囈般的聲音:“再哭,本督就把你扔進詔獄。”
姜虞立刻屏住呼吸,連眼淚都不敢流了。
夜更深了。
裴硯的呼吸變得綿長,手臂的力道也鬆了些。
姜虞小心翼翼地想挪開一點,卻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冷哼。
“再動一下試試?”
姜虞立刻不敢動。
就這樣,她在極度的恐懼和屈辱中,被這個男人摟着,度過了漫長的一夜。
天蒙蒙亮時,裴硯終於起身。
他面無表情地整理着衣袍,目光掃過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姜虞。
“今日張御醫會來施針。”他系好腰帶,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冰冷,“若是再敢把藥吐出來......”
他沒有說完,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直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傳來,姜虞才終於敢放聲大哭。
她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哭得撕心裂肺。
而此刻,站在門外的裴硯聽着裏面的哭聲,眼神陰鷙得可怕。
“督公......”守夜的番子小心翼翼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