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臉上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表情，哼笑一聲：“沒拿滿分的話，一人加練10套卷子。”
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上，進入正題：“叫你們來，說個事兒，月底的全國物理競賽，學校很重視，往年我們都是單打獨鬥，成績嘛，有亮眼的時候，但不夠穩定。”
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是中國科協領導下，由中國物理學會主辦的一項面向中學生的學科競賽活動。
目的是促進中學生提高學習物理的主動性和興趣，很多知名的高校也非常看重在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中取得優異成績的學生，有可能獲得保送名額。
之前時灼和方許都通過了預賽，10月底要參加的是復賽，復賽的選拔性很強，只有成績優異的學生才能進入決賽。
決賽會評選出全國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以及其他單項獎，成績出色除了獎牌和獎金，也會獲得高校破格錄取的資格。
老李頓了頓，目光變得嚴肅起來：“今年學校下了決心，要組個隊，搞集中培訓。”
“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多月了，學校專門給進入復賽的學生騰出來一個小階梯教室，晚上開放到十點半，鑰匙給你們。”老李從抽屜裏拿出兩把鑰匙，推到他們面前。
“裏面有黑板，有投影，參考書也會陸續搬過去一些。”
“每周一、周三和周五晚上，會有老師過去專門輔導、答疑，其他時間你們自己安排。”
“對了，物理實驗室優先供你們使用，有需要打申請。”老李補充道。
這條件，看來學校確實很重視這次的物理競賽。
老李的目光帶着期望：“有沒有問題？”
“沒有。”時灼立刻回答。
方許也搖了搖頭。
“行，”老李滿意地點點頭，“具體培訓安排和計劃，輔導老師會跟你們詳細說。”
桌上有兩把鑰匙，時灼伸手拿起其中一把，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
方許拿了另一把。
“好好幹，爭取給我們學校，也給你們自己，拿個硬邦邦的成績回來！”老李最後鼓勵了一句，便揮揮手，“去吧。”
“謝謝老師。”兩人同時起身道謝，退出了辦公室。
門在身後關上，走廊裏安靜依舊。
“去階梯教室看看？”時灼輕聲提議。
方許抬眼看她，點了點頭：“好。”
放學後的教學樓安靜了許多，夕陽將走廊染成一片暖金色，只有個別學生還在打掃衛生。
他們並肩走在通往東側小階梯教室的走廊上，兩人之間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腳步聲在空曠的廊道裏顯得格外清晰。
很快到了門口，一扇深棕色的木門，上方掛着“階梯教室（三）”的小牌子。
“是這裏了。”時灼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拿出那把鑰匙，金屬鑰匙插入鎖孔，發出“咔噠”一聲輕響，她輕輕一旋，推開了門。
一股略帶塵封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
教室很大，比普通教室寬敞許多，呈階梯狀向下延伸，此刻空無一人，顯得格外空曠寂靜。
兩人走了進去，時灼目光環視四周。
這裏雖然有些舊，但桌椅整齊，環境安靜，而且空間獨立，挺適合拿來做自習室的。
方許走到講台上，隨手按了一下投影儀的開關，機器發出輕微的運轉聲，一道白光打在了前方的幕布上。
“設備能用。”他測試完關掉了投影儀。
時灼沿着階梯慢慢走上去，手指輕輕劃過冰涼的木質桌面。
“來吧，我們是第一個到的，擁有座位優先選擇權，許哥，挑個你喜歡的位置。”
她故意叫方許“許哥”，大手一揮，頗有幾分氣勢。
看着她這副帶着點驕傲的模樣，方許忍不住低下頭，從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笑聲：“你給的權利嗎？”
“我給的，放心好了，老李怪罪下來直接找我。”時灼接過他的話。
他抬起眼，目光掃過一排排空置的座位：“那得找一個視野佳、風水好、還能防老師提問的那種。”
“啊，超級學神也怕被老師提問啊。”時灼震驚。
方許沉吟幾秒，語氣正經：“那可能是我裝的好。”
啊？裝？
瞬間意識到他在開玩笑。
不是，他竟然會開玩笑？
挺意外的，時灼又一次刷新對方許的認知，這也意味着他在她面前越來越放鬆，是個好現象。
或許是今天考得不錯，或許是夕陽太美，也或許是微風徐徐，此刻的方許前所未有的輕鬆，真的順着時灼的話挑選起來。
他從講台上走下來，走到後排的一個座位，將書包隨意放在桌上，拉開椅子坐下，長腿隨意地伸展開，試了試位置：“這裏不錯。”
時灼也走到他前面位置坐下，學着的樣子看了看前方的黑板和講台，點頭表示同意：“確實。”
兩人就這樣閒聊了幾句，準備撤了。
“走吧。”方許率先站起身，拎起書包。
“好。”時灼也站起身，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鎖上階梯教室的門，兩人沿着走廊向校門口的方向走。
氣氛比來時稍微鬆弛了一些。
路過操場時，看到幾只流浪貓正懶洋洋地趴在雙杠上曬太陽。
時灼的腳步慢了下來，注意到了它們，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一點笑意。
“對了，”她側過頭，突然開口，“方許，壯壯要打疫苗了。”
“我準備找個周末帶它去。”時灼繼續說道，“你要一起去嗎？”
想起上次寵物醫院的情形，調皮地眨了眨眼：“你是二主人，算是我們一起撿的貓。”
方許也是想到了上次他編出來的理由，也想看看那只貓怎麼樣了，“好啊。”
“那到時候我微信聯系你。”
時灼覺得有義務跟另一位撿貓人一起分享小貓的成長，況且他還付過小貓體檢的費用。
給錢就是大爺。
她邊說邊用手比劃了一下：“之前還小小一只，現在被我和媽媽喂得圓滾滾的，膽子也大了，都不怕人了。”
方許的腳步微微放緩了一些。
安靜聽着身邊女孩說着一只貓的事。
事無巨細，零零碎碎，凡是時灼能想到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你知道它拉的屎有多臭嗎？”
“多臭？”
“毒氣彈！真的是毒氣彈！當初應該給它取名叫‘臭蛋’！”
方許：“......”
路程不遠，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走到了校門口，時灼家的方向和方許家並不一致。
“那我從這邊走了，”時灼停下腳步，朝他揮揮手，“明天見。”
“嗯。”方許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明天見。”
時灼轉身步伐輕快地朝着一個家的方向走去。
方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傍晚的人流裏，才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邊走邊拿出手機，低頭快速地在備忘錄裏打了幾個字：【帶貓打疫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