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深諳打一棍子給一顆甜棗的道理，很快就從屋裏拿出了錢，從始至終都沒想着讓宋南秧進去坐會兒，她手裏攥着十塊錢。
“奶的好孫女，來，吃個雞蛋。
別忘了奶交代的事兒啊，有動靜了就過來說一聲。”
宋南秧目光堅定，“放心吧，奶奶，我不會忘記的，從今天起，我一定隨時盯着廠裏的動靜，第一時間過來告訴您。
謝謝奶奶的雞蛋。”
不過，她沒有急着接過錢，她有一個想法，需要實驗實驗。
“給，錢拿着。”宋奶奶樂呵道。
“我不要。”宋南秧語氣肯定。
……
寂靜……宋南秧想象中的沒有發生，果然，錢是不可復制的，她拒絕奶奶給的錢，系統並不會給她獎勵錢，她想利用系統獲得金錢的白日夢落空，宋南秧理了理思緒，拒絕系統的獎勵是有條件的，金錢不能獎勵，無法重復獲得獎勵，獲得的獎勵是與拒絕相關的東西。
“你不要？”宋奶奶愣神的問道。
“我說，我不要才怪，奶奶給我的零花錢，我當然得要！”
宋南秧接過十塊錢，故意說是成零花錢，宋奶奶也沒多想，只覺得這事兒已經成了一大半了，等她一回屋，就看見兒媳不贊同的臉。
“媽，十塊呢！
整整十塊，你都給她了？”
馮小梅一臉怨懟，十塊可不是小數目，她坐在小板凳上，面前還放着一盆衣裳，一邊生氣一邊狠狠搓衣裳泄憤。
“十塊不值一個工作？
家寶多大人了，沒工作咋成家？
你不爲你兒子着想，我還得爲我大孫子着想呢，十塊就十塊，一個工作三百塊都拿不下來！
我們家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眼皮子淺的媳婦，你還不如魏紅英呢！”
宋奶奶訓斥着進屋，心裏已經想好了，等工作到手，立刻就讓大孫子去上工，到時候就算鬧也沒用，都是孫輩，但她心裏只偏心長子一家。
另一邊，宋小北一言不發，默默把手裏的窩窩頭塞給宋南秧。
“你吃吧，我吃飽了。”
宋南秧沒多想，孩子年紀小，飯量小也正常，她把雞蛋給宋小北，宋小北搖搖頭。
“你真不會把工作讓出去吧？
我可都聽見了，回去我就告訴媽，你要騙她按手印！”
宋南秧把剝了殼的雞蛋塞進她嘴裏，“不會，我是騙奶奶的，不然她能給我錢嗎？
我問你，你想吃肉不？”
肉？家裏有多久沒吃過肉了？宋小北不由得暢想起來，在家時她是沒咋吃過肉的，在大伯家倒是偶爾能聞得到肉味兒，可大伯家是不會留她吃飯的，就算到了飯點，也只會給她一根紅薯，等她回去了，他們才會把藏在櫃子裏的肉端上桌吃。
“想！
咱家買肉了？”宋小北眼巴巴的問道。
“沒，不過現在咱們不是有錢了嗎？你想吃肉，就得答應我，回去之後不能告訴媽今天發生的事。”
宋家可沒有自己賺錢自己花的傳統，不管是誰的工資，都得交給魏紅英統一調度，大哥做倉庫管理員的工資都是上交給家裏的，否則根本養不起一家子人。
“行，三姐，我相信你！
你都能從奶奶手裏拿到錢，你可真是我親姐啊！
你比媽都厲害，只要你不幫着外人搶大哥的工作，我肯定不告訴媽！”
宋奶奶信誓旦旦的保證到，不過她人小鬼大，留了個心眼兒，就算三姐嘴上說不會幫外人，可誰知道她是不是騙人的呢，宋小北決定以後一定要隨時盯着家裏，絕不讓三姐有機會暗算親媽！
宋南秧帶着宋小北去了最近的供銷社，這個點人不多，售貨員織毛衣的織毛衣，無聊擦玻璃的擦玻璃。
“姐，你有肉票嗎？”
宋小北心裏發怯，不敢往裏頭走，她很少來供銷社，兜裏沒錢不敢進，看久了還會收獲售貨員的白眼兒，宋小北年紀雖小，可已經很會察言觀色了。
“沒帶。”
宋南秧腳步一頓，忘了這茬了，“同志，這塊豬肉怎麼賣的？”
售貨員一看，倆半大孩子，沒什麼精神的答道，“八毛，帶肉票了嗎？”
這個時代城裏想要吃肉，是要憑票購買的，每個月的配額有限，每個人每個月只有兩斤的配額，錢和票少一樣都不行。
“沒帶，我就問問。”
宋南秧客氣的說道，帶着售貨員給的白眼，和宋小北出了門，宋小北蹲在地上沒好氣的耍賴，“說好了買肉吃，你又沒帶票，買啥買啊，就知道騙人。”
宋南秧心裏則盤算着，怎麼解釋肉的來源，她又沒工作，更何況沒肉票就買不到豬肉，要想買不要票的豬肉，只有私下裏購買。
“誰說不買了，走，換個地兒。”
宋南秧打定主意，帶着小妹七拐八拐，來到了書中記錄過的黑市，不過她可不是來花錢的，她是來白嫖的。
“你在這兒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宋南秧把宋小北放在入口外很遠的路邊上，讓她自個兒玩着，自己則拿手帕扎了個口罩系在臉上往裏走。
傳說中的黑市，看起來並沒有多麼不同，在一處廢棄宅子的後院裏，院牆坍塌，裏頭長滿了雜草，賣東西的人蹲在兩邊，面前擺着要售賣的東西。
每進來一個人，都會接受所有人的注視，每個人都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這雞怎麼賣的？”
宋南秧壓低了聲音，蹲在一處攤子面前，老大娘戴着頭巾，只露出一雙眼睛，面前放着一只老母雞。
“不要票，兩塊五一斤。”
大娘警惕的開口，換來的卻是宋南秧的沉默，宋南秧不語，只是一昧的用手扒拉着雞的身子，左看看右看看，提起來稱了又稱，感受重量。
買東西挑挑揀揀很正常，可她看了半天也不講價，大娘納悶了，這難道是檢查的？不直接抓人改這一套了？
這麼一想，大娘心裏緊張起來了，“你到底要不要啊，別把我雞摸死了！”
終於等到這一句！
宋南秧心裏輕鬆了，抬起頭看着大娘，眼眶一熱，大娘以爲她終於鬆口要買下來了，正準備把雞提給她。
“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