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陣陣雷聲裏,張恪仔細地檢查着大腿上的傷口,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身體很棒,這麼重的傷口竟然恢復得很好。
也許這就是人窮命硬吧,沒有抗生素來消滅病菌,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躺在床上,張恪盤算着未來幾天的行程,從武陽出發到齊郡有三百多裏,以他們現在的情形,一天一百裏已經算是極限了,路上至少要耽誤四天。
徐世績和羅士信兩人都是一人雙騎,自然速度會快上一些。不過兩人都要去請幫手,估計也快不到哪裏去。
昨天安排人去濟水沿線去尋找秦瓊他們,估計也要三四天以後才能帶回消息。
每到這個時候,張恪就懷念起後世的手機來,你說這會兒要是有手機打個電話就什麼都清楚了,可是現在一切只能靠猜靠賭。
跟魏征的談話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魏征能在李二手下得寵,又被他鞭屍,絕對不會只是因爲悶死了李二的鳥這麼簡單。
一個出身貧寒,爲了生活甚至不得不去做道士的人,後來成功上位,不斷跳槽,歷任六任老大,竟然能混到集團第四的高位,絕不是靠嘴的。
張恪正琢磨着呢,突然有人急速敲門,那架式跟着火一樣。
急忙下床開門,借着閃電一瞅,竟然是魏征,真的是嚇了張恪一跳。
“魏兄......”剛說了一句就被魏征一把抓住拖進房裏關好門。
“少帥,大事不好,我得到可靠消息,明天一早,元寶藏會親自出面送你們。實際上卻是借送行之機,把你抓起來送到江都去,你還是抓緊時間趁夜逃走吧。”
魏征一臉焦急,剛才他和王溪說着話呢,就得到了這個消息,兩人略一商議,立即馬不停蹄地趕來報信。
“元寶藏?他怎麼敢這麼做?”張恪很懷疑,元寶藏別看是武陽郡的郡守,其實就是個紈絝子弟,背後有元家這個好家族,唯一的本事就是請了魏征下山。
歷史上看這家夥雖然早早起兵響應李密,實際上卻並沒有受到重用。
魏征也很疑惑,張恪要過境的事情他本來已經和元寶藏說好了,抓了張須陀的兒子也沒有什麼價值,不如放水留個人情,誰想到竟然突然生變。
因爲消息是從郡守府傳來的,爲了保護線人,他根本沒法法去請見元寶藏,趁機向他解釋清楚,可要真的是把張恪抓了,那一切也都晚了。
“雖不清楚原因,但我敢保證消息來源是可靠的。”魏征的眼睛在夜色裏發着光,透着十足的自信。
張恪一咂舌,“魏兄,可是現在天寒地凍的,我們兩百多人,想要人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武陽,幾乎沒有可能。”
聽他這麼說,魏征得意地笑了,“武陽城高壁堅,換成別人確實沒有可能,不過有我在,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你們出城。”
初時張恪是有所懷疑的,很快他就明白,魏征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來到武陽這幾天沒有元寶藏的任何消息,看來這小子是憋壞。
“魏兄,只是這樣我們固然是逃掉了,可是卻陷你於險境,這樣的事情我不做。”張恪弄清楚以後,直接搖起了腦袋。
魏征似乎很有些感動,“少帥但請放心,我敢來通知你,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脫身。再說了,這武陽城裏現在也不是他元寶藏可以一手遮天的。”
再三確定不會牽連魏征以後,張恪這才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當天夜裏三更以後,所有人銜枚而動,給所有的馬蹄子都拿氈子包了,綁好嚼頭,把從太行山裏帶出來的幹糧帳篷全部帶上,趁夜離開了住處。
走到牆外轉角的地方,張恪竟然發現了十幾具已經凍僵的屍體。
“這些都是監視你們的人。”魏征小聲解釋了一句,揮手讓人們加快腳步。
武陽城北面就是大運河的永濟渠,運河與內城之間有河道相連,河道上修有城牆,留下一道水閘控制着是進出的船只,張恪他們現在就站在水閘面前。
河道上早已結冰,在黑夜裏發着白光。
魏征輕輕連擊五下手掌,很快河道上的水閘無聲地打開一道縫隙,恰好可容一人一馬通過。
張恪一揮手,手下兄弟排成一條直線,魚貫而出,出了水閘立即上岸,沿着河邊小路向東迅速撤離。
“少帥,此一去天高海闊,任君馳騁,他日有緣再見。”魏征抱拳告別。
張恪一把抓住他的手,“魏兄,此情此景,張恪永記心中。我們走後你要多加小心,一旦事有不濟,向東可以去找我,向西可以進太行山去林慮山暫時在王德仁寨主處安身。”
“你放心好了,元寶藏現在對我還是十分放心的,我有辦法應對他。”
魏征反過來抓住張恪的手,“少帥,你志向高遠,心懷天下,今日臨別,魏征送你一句話,羽翼未豐,要學會守拙蓄勢;逐鹿天下,學會造勢用勢。天下事,其實都在這個勢上,請君珍重。”
看着張恪最後一個拉着戰馬離開了水閘,魏征一揮手轉身融進黑暗裏。
水閘附近迅速有人出來把張恪等人經過的痕跡給清除掉,又拿水潑過去,河道冰面很快光潔如故,連水閘都冰住了,沒有一丁兒挪動過的痕跡。
一陣寒風吹來,張恪打了個寒戰,此次武陽之行有些過於詭異。
白雪遍地,灰暗的道路蜿蜒向東,二百多人三百多匹馬默默前行,直到離開武陽城三四裏之後,所有人才上馬揚鞭,迅速離開了武陽。
一路疾行,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已經過了黃河進入了濟北郡,這才停下馬來歇息起來。
張二狗是張須陀的親兵,自大海寺之後一直跟着張恪,歇息時第一時間把幹糧和水送了過來。
像他這樣的張須陀親兵還有五六個,他們是真正忠心耿耿的人,都是苦出身,有的甚至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連姓都是張須陀賜的。
張二狗站在張恪身側替他擋着寒風,“少爺,我已經安排人去前面打探情況了。濟北郡郡守盧進恩以前與老爺相熟,應該不會有事。”
用力嚼着嘴裏的幹面餅,張恪搖搖頭,在沒有拿下齊郡之前,所有人都不可靠,正如誰能想到元寶藏甚至都想要動他們呢。
“二狗,進入濟北郡咱們就熟悉了,告訴兄弟們,加把勁兒,晚上找合適的村子借宿,直接快馬加鞭往家裏趕。”
張恪看看東方初升的太陽,“爭取以最快的時間趕回齊郡,我總覺着有什麼事情想要發生。”
正說着,突然前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是二狗派出的探馬回來了,
“少帥,大事不好,有賊人正在進攻濟北郡,看旗號應該是河北格謙。”
格謙?不是說他被楊義臣給來了嗎?怎麼又跑到濟北郡了?
“少帥,濟北郡守盧進恩輕敵冒進,貿然出擊,已經被格謙軍抓住了,他們約有五千餘人,正準備攻打濟北,請少帥定奪。”
我靠,這些河北賊人挺生猛啊,打不過楊義臣,跑到濟北郡來欺負人?
尼瑪敢欺負我鄰居,這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