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格謙很暴躁,很憤怒,很瘋狂。
從最強盛時的十萬多兵馬,到現在的幾千小魚蝦,這個落差太大,燕王大人很受傷。
都怪那個該死的楊義臣,呆在趙郡養老不好嗎?爲什麼要在河北四處剿匪,整個河北都讓他像剃刀一樣刮得幹幹淨淨的,就連他燕王大人都要跑到山東來討生活。
不過他不是專門來濟北的,他是想到江淮去投靠隋末造反的老祖宗王薄,路過濟北郡時忍不住摟草打兔子搶點糧食。
沒想到竟然一不小心把濟北郡守盧進恩給抓住了,本以爲可以趁着濟北郡群龍無首的時候占點便宜,沒想到拼了快一天了,白白死了好幾百兄弟,濟北還沒有拿下來,格謙真的急了。
“王魚兒,限你在天黑之前必須拿下濟北,否則休怪老子翻臉無情。”格謙看着手下大將王魚兒,“城破之後,許你部先進城兩個時辰,隨意處置。”
這就是要屠城的意思了,先進城兩個時辰,那是多大的好處啊!
王魚兒本來對讓他拼死攻城還有些怨言,一聽這個好處立即兩眼放光。
這年頭,只要有錢有糧,那就不愁沒有兵馬,天底下吃不上飯的人多了去了。
“大王,請你放心,我們已經兩次攻上城頭,城上的兵馬已經是秋後的螞蚱,沒有多少蹦躂頭了。”
王魚兒把胸脯拍的山響,“我向大王保證,今天晚上咱們在濟北城裏痛痛快快地喝慶功酒!”
其實格謙的想法和王魚兒是一樣的,只要拿下濟北郡,他就可以像滾雪球一樣向江淮一帶滾過去。
他看準了現在是個絕佳的機會,收拾義軍最狠的張須陀調到河南去了,整個山東都是空虛的,他敢南下山東,這也是重要原因。
王魚兒下去做動員講話了,格謙端起酒來狠狠地灌了一大碗,兩只眼睛被燒得通紅,就像是一個已經賭輸了的賭徒,在準備擲出最後一把色子。
看到王魚兒的部下嗷嗷叫着沖了出來,格謙知道自己的重賞起作用了,這些愚民愚夫真的以爲他們有命去搶去享受嗎?
“來人,我要親自爲王將軍擂鼓助威!”格謙伸手接過巨大的鼓槌,站到巨大的戰鼓前,用力敲了起來。
崔彤被驚動了,聽着驚人的鼓聲,再看看城下那一群瘋了一樣沖上來的賊兵,不但人數比上幾次進攻多了好幾倍,瘋狂程度更是強了好幾倍。
完了!
崔彤很清楚城裏現在的防守力量,突然面臨這麼多的瘋狂的賊兵,沒有任何勝算可言。
“進入陣地!放箭!”崔彤用力呼喊着,揮刀指揮着有限的兵力投入到防守。
那些賊兵卻瘋狂地踩着堆在城牆下的屍體,像一群螞蟻一樣蜂擁而上。
崔彤用力砍翻一個剛剛爬上城頭的賊兵,冷不防城下一支長槍沖着他的肋下捅了過來。
他已經用老了力氣,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長槍扎了過來。
突然,旁邊一個胖子撲了過來,任由那支長槍扎進自己腰間,卻咬着牙一刀劈了過去。
賊兵慘叫着掉了下去,胖子也扶着城頭狂吼起來,刀槍加身的滋味太疼了。
崔彤急忙上前想要把胖子拉回來,沒想到胖子一把拉住他,“郡丞,你的命比我們大家金貴,大家還指着你指揮呢,你要小心。”
說到這裏,胖子突然一咬牙爬上城頭,揮着長刀跳了下去,“混蛋們,老子來啦!”
崔彤看着他掉下城頭卻仍不停地揮舞着長刀,眼淚不由地流了出來。
可是城頭的形勢卻越來越危險了,已經有十多處城頭失守,越來越多的賊兵爬了上來。
就算是死,也不能玷污了清河崔家的名譽。
崔彤把長刀橫在頸下,剛要準備自刎謝國,突然城外傳來一陣震天的呐喊聲,急忙扭頭一看,煙火中,一面隋軍大旗迎風烈烈,中間繡着一個鬥大的“張”字!
靈機一閃,崔彤福至心靈,張嘴狂吼起來,“張須陀回來了!齊郡兵來了!”
這一聲呐喊,整個城頭都聽得清清楚楚,形勢頓時發生了逆轉。
在所有賊兵的心中,張須陀就是個殺神,他只帶着五個人就敢跟上萬賊兵硬杠,最要命的是最後還取得了勝利。
聽到張須陀回來了,所有賊兵都只有一個念頭,快跑!
濟北城上頓時出現了很奇怪的一幕,好多賊兵瘋了一樣,直接一轉身就從城頭上往下跳,完全不顧下面就是幾丈高的城牆,城牆下各種滾木擂石。
濟北的兵馬則精神振奮,趁着賊兵慌亂的時機,猛地發力,竟然打了個小反擊,把這波賊兵趕出了城頭。
格謙借着酒勁用力擂響戰鼓,賊兵們在屠城的刺激下,發起了最後的瘋狂進攻。
看着賊兵們爬上了城頭,格謙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只要拿下濟北郡,他格謙就可以東山再起。
河北有楊義臣那個老殺神在,肯定是回不去了。
好在山東沒有了張須陀,正好可以占下來作爲根據地,割據一方也是好的。
想着王薄等人從江淮回來跟着自己混,那種高高在上的得意立即讓格謙陶醉起來。
可是沒等他笑容收起來呢,突然濟北城頭上出現了異動,已經爬上城頭的賊兵像見了鬼一樣不要命地退了回來。
看着賊兵們自己跳下城牆,格謙幾乎要瘋了,這些狗東西想要幹什麼?
丟掉鼓槌,格謙抓起精致的黃金劍,一指城頭,“來人,把王魚兒給本王拿來!”
可惜,沒等他的造型擺完,就聽到了一陣震天的呐喊聲和整齊的馬蹄聲。
作爲經常被這兩種聲音追擊的老賊,格謙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有官兵來了!
滿腔的熱血頓時化爲泡影,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窖裏。
扭頭一看,一面戰旗迎風烈烈飄揚,一隊騎兵如一支利箭自西面踏着陽光而來,盔明甲亮,刀槍如林,直直地刺進他的後營。
心裏瓦涼的同時,也激起了格謙骨子裏的匪性,“來人,抬刀備馬,所有人跟着本王出擊,把這些混蛋剁成肉醬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