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丹劫
返回青雲山時，已是三日後的清晨。
沈驚鴻推開內院的門，便見雲塵子正坐在石桌旁，就着晨光翻閱典籍，臉色雖仍有幾分蒼白，精神卻已大好。李慕然守在一旁，見她回來，眼中瞬間亮起：“掌門！您可回來了！”
雲塵子放下典籍，抬頭看來，目光在沈驚鴻身上一掃，便笑道：“突破了？築基後期巔峰，不錯。”
沈驚鴻走上前，將界碑嶺的事簡略說了一遍，隱去了與魔修廝殺的細節，只提封印已修復。
“黑風淵的魔修雖暫退，卻不可大意。”雲塵子沉吟道，“界碑嶺的封印能撐多久，仍是未知。我們必須盡快提升實力，尤其是你——金丹期，是仙途上的第一道真正門檻。”
沈驚鴻點頭：“弟子也是這麼想的。此次修復封印，弟子感覺與天地靈氣的聯系越發緊密，或許……是時候沖擊金丹了。”
“哦？”雲塵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可有把握？金丹劫非同小可，九竅玲瓏心雖能助你吸納靈氣，卻也可能引動更強的雷劫。”
修仙者突破金丹時，會引動天地法則降下雷劫，淬煉肉身與靈力，成敗在此一舉。尋常修士渡金丹劫已是凶險萬分，九竅玲瓏心因與天地共鳴過深，引動的雷劫往往比同階強上數倍，古來能安然渡過者，十中無一。
“弟子有《太初劍經》與青雲劍在手，更有前輩殘念護持，願一試。”沈驚鴻語氣堅定，“若連金丹劫都不敢渡，何談守護南域？”
雲塵子看着她眼中的鋒芒，終是頷首：“好。我會爲你準備護法大陣，再將宗門僅存的三枚‘聚靈玉’給你，助你穩固靈力。三日後，便在主峰之巔渡劫。”
接下來的三日，青雲山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沈驚鴻閉門不出，將《太初劍經》從頭至尾再悟一遍。越是研讀，越覺劍經奧妙無窮，尤其是最後那頁空白，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隔膜，只待她突破境界，便能捅破。
李慕然則帶領弟子們在主峰布置護法大陣，那是青雲劍仙留下的“九轉鎮靈陣”，能匯聚全山靈氣，緩沖雷劫之力，更能隔絕外界幹擾。
反萬法同盟的各宗代表得知沈驚鴻要渡金丹劫，紛紛送來賀禮——有能抵御雷劫的“避雷紗”，有快速恢復靈力的“靈髓液”，甚至連趙長風都親自送來一塊“玄龜甲”，據說能硬抗金丹後期修士一擊。
“沈盟主若能成功晉入金丹，我等同盟便再無後顧之憂。”趙長風放下玄龜甲，語氣誠懇，“需我等留下護法嗎？”
“多謝趙掌門好意，不必了。”沈驚鴻婉拒，“雷劫需親身體驗，旁人插手反而不美。”
趙長風也不勉強，只道：“我等在山下等候佳音。”
第三日午時，主峰之巔。
沈驚鴻身着素白道袍，立於九轉鎮靈陣中央，手中握着青雲劍，周身靈力如潮汐般起伏。雲塵子站在陣外，手持陣旗，神情肅穆。李慕然與青雲宗弟子們則守在山腰，緊張地望着主峰。
天空原本晴朗，此時卻漸漸積聚起烏雲，雲層中隱有電光閃爍，沉悶的雷聲從遠方傳來，天地間的靈氣開始變得狂暴。
“來了。”雲塵子低喝一聲，揮動陣旗，九轉鎮靈陣瞬間亮起，無數道青色光柱沖天而起，將沈驚鴻籠罩其中，與空中的烏雲遙遙對峙。
沈驚鴻深吸一口氣，盤膝而坐，運轉《太初劍經》，引導體內靈力向着金丹瓶頸沖擊。
九竅玲瓏心散發出柔和的白光，將狂暴的天地靈氣一點點吸入體內，淬煉、壓縮。築基後期的靈力在她丹田內翻滾、凝聚，漸漸形成一個核桃大小的光點——那是金丹的雛形。
“轟隆！”
第一道雷劫終於落下！
碗口粗的紫色雷霆撕裂烏雲，帶着毀滅的氣息，直劈沈驚鴻頭頂！
“起！”雲塵子揮動陣旗，鎮靈陣的光柱瞬間加粗，與雷霆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雷霆被光柱削弱大半，餘下的部分落在沈驚鴻身上，被她體表的靈力護罩擋住，噼啪作響。
沈驚鴻眉頭微蹙，只覺一股霸道的力量涌入體內，沖擊着經脈。她連忙運轉靈力，配合九竅玲瓏心的淨化之力，將雷霆之力一點點煉化——雷劫雖險，卻也能淬煉肉身與靈力，是突破的助力。
第一道雷劫過後，烏雲更加濃鬱，第二道雷劫接踵而至，威力比第一道強了近一倍！
如此反復，直到第六道雷劫落下時，鎮靈陣的光柱已明顯黯淡，雲塵子額頭滲出細汗，顯然維持大陣消耗極大。
沈驚鴻的靈力護罩也出現了裂痕，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她眼神依舊明亮，丹田內的光點已凝聚成一枚圓潤的金丹，只是尚未完全穩固。
“第七劫要來了！”雲塵子聲音發緊。金丹劫通常爲七道，最後一道最爲凶險，往往是前六道的總和。
果然，烏雲中凝聚出一道水桶粗的金色雷霆，雷霆中竟纏繞着絲絲黑色的劫火，那是能焚燒靈力的“滅靈劫火”！
“掌門！”山腰的李慕然等人失聲驚呼。
沈驚鴻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一把抓起青雲劍，身形沖天而起，竟主動迎向第七道雷劫！
“太初劍經——劍噬雷霆！”
她將《太初劍經》的奧義催動到極致，青雲劍發出一聲激昂的劍鳴，劍身爆發出金青色的光芒，竟張開一道巨大的“劍口”，試圖吞噬雷霆！
“瘋了！她竟想硬接！”趙長風在山下看得心驚肉跳。
金色雷霆與青雲劍碰撞，滅靈劫火瞬間蔓延劍身，發出“滋滋”的聲響。沈驚鴻只覺手臂劇痛，靈力險些潰散，但她死死咬住牙關，九竅玲瓏心全力運轉，將涌入體內的雷霆之力強行導入丹田，融入那枚即將成型的金丹！
“以劫煉丹，以雷鑄劍！”雲塵子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喃喃道，“這才是青雲劍仙的路……”
雷霆漸漸被青雲劍吞噬，滅靈劫火也被九竅玲瓏心的白光淨化。當最後一絲雷霆之力涌入丹田時，沈驚鴻的金丹猛地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徹底穩固成型！
金丹期！
就在此時，她懷中的《太初劍經》突然自行翻開，最後那頁空白上，竟緩緩浮現出一行金色的文字：
“劍者，心之刃也。心至純，則劍至剛；心至廣，則劍至柔；心至空，則劍無敵。”
文字浮現的瞬間，一股龐大的信息流涌入沈驚鴻腦海，那是青雲劍仙對劍道終極的領悟——“無劍之境”。
無需劍器，心之所向，便是劍之所指。
沈驚鴻渾身一震，仿佛醍醐灌頂。她下意識地鬆開手，青雲劍懸浮在半空，而她的指尖，竟凝聚出一道比劍身更凝練的青色劍氣。
天空中的烏雲散去，陽光灑落，映照着她周身環繞的金丹光暈，神聖而威嚴。
“成了……”雲塵子長舒一口氣，手中的陣旗“哐當”落地，脫力坐倒在地。
“金丹期！掌門晉入金丹期了！”山腰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音傳遍整個青雲山。
沈驚鴻緩緩落地，收起青雲劍，感受着體內金丹中流轉的磅礴靈力，以及那觸手可及的“無劍之境”，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她看向山下，目光穿過人群，望向更遙遠的南域大地，甚至界碑嶺之外的黑風淵。
金丹期，只是新的開始。
守護青雲宗，穩固反萬法同盟，抵御魔修入侵……前路雖遠，她已備好劍，亦備好心。
風起青雲，劍指天涯。
屬於沈驚鴻的傳奇，正向着更廣闊的天地，徐徐展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