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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門鈴急促地響起。
透過監控,我看到沈權律。
以及他身邊那個不怒自威的男人,他的父親。
我打開門,沈父立刻堆起熱情的笑容,目光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更確切地說,是落在我可能孕育着“沈家未來”的肚子上。
“姝儀啊。”
他語氣親昵得令人不適。
“看看你,氣色真好,真有幾分權律媽媽當年懷他時那種,慈祥的光輝。”
聞言,一直低着頭的沈權律,也不禁抬頭看我,眼裏是藏不住的渴望。
我感受到他們的視線,胃裏一陣翻涌,嫌惡地後退一步,拉開了距離。
動作輕微不大,但足夠明顯。
沈父的笑容僵在臉上,精明的眼睛眯了眯,很快又恢復自然,仿佛沒看到我的排斥:
“鬧也鬧夠了,孩子都有了,就跟權律回家吧。夫妻哪有隔夜仇?”
我心中冷笑。
他哪裏是關心兒子媳婦和未出世的孫子。
他不過是怕兩家聯姻帶來的利益紐帶斷裂,怕沈氏股份動蕩,影響他牢牢攥在手裏的財富和權柄。
“回家?”
我挑眉,直接從身後拿出早已備好的離婚協議,遞到他面前。
“沈董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沈父接過,隨意掃了一眼標題,眉頭緊鎖:
“胡鬧!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婚,我離定了。”
我語氣平淡,卻擲地有聲。
“而且,順便告訴您一聲,我肚子裏的這個,不是沈權律的種。”
空氣瞬間凝固。
沈父臉上的從容徹底碎裂,先是難以置信,緊接着,勃然大怒:
“孟姝儀!你竟敢!”
“我有什麼不敢?”
我打斷他。
“你以爲我還會像過去一樣,任由你們沈家拿捏?”
沈父氣得臉色鐵青,一把拉住旁邊一直沉默、眼神卻死死黏在我身上的沈權律:
“走!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一毛錢都別想拿到!我們沈家丟不起這個人!”
“快走啊!你還要在這個賤人面前丟人現眼到什麼時候?”
但沈權律卻猛地甩開了他父親的手。
他向前一步,眼睛通紅,裏面是破碎的哀求和偏執的亮光:
“不,姝儀,我不要!孩子,孩子,是不是我的都沒關系!”
他語無倫次,幾乎要跪下來:
“我只要你......求你回來......只要你回來,什麼代價我都付!股份?都給你!公司?也給你!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看着他,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
他要的不是我孟姝儀,他要的是一個“母親”。
一個年輕、美麗、並且真正懷了孕,能名正言順賦予他“母親”身份的我。
這比他找一個年老的保姆替代品,更能滿足他扭曲的渴望。
沈家父子,一個爲錢,一個爲病態的執念,一樣讓我惡心透頂。
我將那份離婚協議直接拍在沈權律胸前,紙張散落開。
“籤,或者不籤。我絕不會回去。”
我的目光掃過他們二人,冰冷決絕。
“這個孩子,我也不會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