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拖着行李箱,剛準備走,賀景承突然伸手攔住了我。
他一把將我拉進房間,關上門。
“蘇念,你要去哪?”他盯着我的眼睛,呼吸急促,“你又在鬧什麼?”
“你覺得委屈?可你知不知道,我爲了讓你留在賀家付出了多少?”
我看着他,不說話。心裏只覺得冷。
他見我沒應聲,又換了一副語氣:“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因爲孩子的事,心裏一直過不去?”
他自顧自嘆氣:“念念,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別總是揪着過去不放。”
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太多遍,他每次都這樣安慰。
我失去了四個孩子,仿佛只要他說“我們還會再有孩子”,我所有的痛苦都能被抹掉。
但現在,我已經連做母親的資格都沒有了。
諷刺的是,他似乎沒意識到,是他親手斷了我生孩子的資格。
空氣沉默下來。我忽然轉身靠近他,很慢地踮起腳尖,在他唇邊停頓了一瞬。
賀景承本能地往後躲開半步,下意識避開我的親吻。
“怎麼,不敢嗎?”
賀景承愣住,隨後他結結巴巴道:“晚晴現在懷着孕,這種時候如果發生關系,對她不好......她情緒容易波動,對胎兒也不好......”
他說完,看見我的表情,更加慌張起來。
“蘇念,你別誤會!不是說我要對不起你,只是現在這個階段,咱們要體諒一下晚晴,她真的很辛苦......”
他越解釋越混亂,最後幹脆伸手來解我的衣扣,
“要不......我們可以用其他方式,我不會虧待你的......”
啪!
我一耳光甩過去,他捂住發疼的側臉,怔在那裏。
我冷冷地盯着他:“賀景承,從今天開始,我跟你,再沒有任何關系。”
讓我意外的是,他卻死死拉住我不肯鬆手。
“蘇念,你別沖動!我要是放棄你早就放棄了!”
他說完從抽屜裏翻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我,裏面是一疊嶄新的房產證。
“這是給你的,我們的小家,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但就在這時,一個結婚證滑落出來,上面赫然印着兩個名字:林晚晴 & 賀景承
時間,是兩個月前。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一邊對我許諾着未來。
一邊是如何與林晚晴濃情蜜意,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多麼可笑。
多麼諷刺。
我捏着那本紅本本,指尖都在顫抖。
我感到自己不僅僅是心痛了,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伴隨着滔天的恨意籠罩着我全身。
賀景承看着我的反應,眼神閃爍,試圖從我手中奪回那本結婚證。
“念念,你聽我解釋!這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賀景承,那你告訴我,是哪樣?”
賀景承理直氣壯道:
“當然是爲了孩子!晚晴懷孕了,你知道的,她需要一個名分,孩子也需要!這對她,對孩子,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氣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最好的安排?所以,我失去孩子,失去子宮,就是爲了給你們最好的安排鋪路?”
“蘇念!”他語氣重了幾分,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能生,這是你的命,是你和孩子的福氣不夠!”
“難道還不允許晚晴能生嗎?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也是賀家的血脈,她的孩子有福氣降生,這是好事!”
我對上了他的視線:“所以,我的孩子沒福氣,就活該胎死腹中?我沒福氣,就活該被切掉子宮,淪爲你們賀家的笑柄和給你們當傭人?”
他眉頭緊鎖,似乎覺得我不可理喻。
“我什麼時候說你的孩子活該了?念念,你怎麼變得這麼偏激?”
“我這是在告訴你,現實如此。你愛我,就應該接受這一切。晚晴肚子裏的,也是我的骨肉,你作爲我的......你,應該和我一起期待他的到來。”
他甚至說不出“妻子”兩個字。
是啊,他的妻子,已經是林晚晴了。
我算什麼?一個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連生育能力都被他親手剝奪的棄婦?
我看着他,忽然覺得無比的疲憊。
再多的質問,再多的憤怒,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跟一個沒有心的人,有什麼道理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