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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晏抱着沈知夏一路沖回她所住的別院,將沈知夏安置在床上後立刻吼着讓人去請大夫。
沈知夏拽着他的袖子,哭得梨花帶雨:“承晏哥哥,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都怪溫阮,她見不得我好,她見不得你寵我!”
顧承晏因爲連日的煩躁操勞,此時太陽穴突突直跳,。
看着沈知夏蒼白卻依舊嬌媚的臉,心裏第一次生出不耐。
他強壓下這股情緒,沉聲道:“你先別說話,等大夫來了再說。”
大夫很快被請來,一番望聞問切,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他收回手,對着一臉焦急的顧承晏拱了拱手,言辭謹慎:“顧大人,這位姑娘只是受了些驚嚇,胎像十分平穩,並無滑胎之兆。”
顧承晏的表情凝固了。
沈知夏的哭聲也戛然而止,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大夫:“你胡說!我明明流了那麼多血!我的肚子那麼疼!”
大夫解釋道:“姑娘腿上的血應是皮外傷,至於腹痛,或許是情緒激動所致。老夫敢以行醫數十年的名譽擔保,姑娘腹中胎兒安然無恙。”
滿室死寂。
顧承晏的目光緩緩從大夫身上,移到了床上那張寫滿心虛和驚慌的臉上。
他不是傻子,瞬間明白,什麼猥褻,什麼流產,不過是沈知夏演的一出戲。
被愚弄的怒火瞬間沖垮了他最後一絲耐心。
當初不過是貪圖一時新鮮,念着幾分舊情才把沈知夏接出教坊司暫且安置。
如果她懂事,認下她的孩子,順便對她多幾分善待也不是不行,結果這女人竟然把他當猴耍!
“滾出去。”他第一次試了從容,對着大夫和一衆下人低吼。
衆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沈知夏慌了,掙扎着想下床:“承晏哥哥,你聽我解釋……”
“閉嘴!”顧承晏猛地回頭,眼神陰鷙得嚇人,“我當真小瞧了你,沈知夏。你這套在教坊司裏學的手段,真是越來越精進了。”
他一把甩開她的手,轉身就走,一身寒氣地回了主院。
他以爲會看到溫阮等他回來。
可院子裏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推開臥房的門,裏面空無一人,被褥疊得整整齊齊,茶具也已收好。
他心頭莫名一空,隨即升起一股無名火。
他主動來找她,她還和他鬧脾氣,躲起來?
他轉頭對着院裏伺候的丫鬟厲聲問:“她人呢?”
丫鬟嚇得跪在地上,抖着聲音回:“奴婢不知,老太太院裏的人來過一趟,之後夫人就不見了。”
顧承晏眉頭緊鎖,轉身大步流星地往老太太的鬆鶴堂走去。
他心裏盤算着,溫阮肯定是受了委屈跑去和老太太告狀,等會兒見到了人,定要好好訓斥她一番,讓她明白何爲婦德,何爲大度。
一個主母,連這點容人的氣量都沒有,成何體統。
顧承晏進來時,老太太正閉着眼盤着佛珠,解語在一旁爲她捶腿。
“何事?”
顧承晏壓着火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溫阮可是來您這兒了?她鬧脾氣也該有個度,還請祖母讓她隨我回去。”
老太太終於睜開了眼,那雙渾濁卻精明的眼睛看得他心裏發毛:“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