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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的聲音穿透了我們之間無形的屏障,不像往日那樣是時空的留聲。
而是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清醒和溫柔。
我渾身顫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她身上,盡管知道無法觸碰,我還是激動地伸出手。
我激動地顫抖着說:“婉婉,你看見我了?你聽見我了,對不對!”
林婉的目光似乎真的聚焦在我臉上,她眼神復雜,有深深的不舍,有釋然的溫柔,還有一絲了然的疲憊。
她嘴唇微動,聲音輕得像嘆息:
“天靖.....鍾天靖......”
這聲聲呼喚,有力地穿了我的心髒。
“老婆,老婆,對不起!”
我期待地看着她,顫抖地說:“婉婉,你聽得見的對不對!”
林婉沒有回應我。
她只是那樣深深地看着我,臉上堆滿笑容。
然後,她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像陽光下消融的冰雪,像被風吹散的輕煙。
“不!婉婉,別走.....求你別走!”
我瘋狂地嘶吼着,用目光鎖住她,“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老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
林婉的輪廓開始模糊,嘴角那抹最後的,帶着無盡愛憐與悲傷的笑容,也一點點融合在空氣裏。
我無用功地用手去攏,去抓,卻什麼也留不住。
幾秒鍾之內,她就在我眼前,徹底消散了。
家裏,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絕望到極致的死寂。
灶台冰冷,餐桌空蕩,那個系着舊圍裙,爲我忙碌早餐的身影,不見了。
這一次,是真的不見了。
我看不見林婉了。
林婉消失一周後,我像墜入了深淵,如同行屍走肉。
如果說之前的殘影是一種甜蜜又殘忍的凌遲,那麼此刻的徹底消失,就是宣判了我最終的死刑。
連她存在過的最後一點回憶,都被我弄丟了。
我把自己關在家裏,拉上所有窗簾,沉浸在黑暗和酒精裏。
母親和朋友的勸慰我一句也聽不進去,世界失去了所有顏色和聲音。
直到第二周清晨,我心裏燃起一股莫名的預感,搖搖晃晃地走出臥室。
然後,我笑了。
廚房裏,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
如之前一樣,林婉又系着那條舊圍裙,手忙腳亂地把煎蛋鏟進盤子裏。
林婉又回來了!
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我,但隨即是更深的困惑和心疼。
我發現林婉的行爲,和之前似乎有些微不同。
她擦拭電視櫃時,推拉的動作更加猶豫。
她等待我晚歸時,眼神裏的不安更濃。
她坐在咖啡廳裏,望向紅絲絨蛋糕的時間,更長了一些。
這個發現讓我既痛苦又升起一絲渺茫的希望。
無論林婉以何種形式存在,無論這是否是另一段循環的開始,只要能再看到她,我都願意。
接下來循環反復的日子裏。
我開始不再只是被動地觀看,我介入與林婉對話互動,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也罷。
當林婉端上早餐,對着空氣說“抱歉起晚了”時,我會坐在餐桌對面,輕聲回應:“沒關系,婉婉,慢慢來,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