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間仿佛凝滯在此刻。
我竟看到樂樂眼中有彌留的淚花。
陸景雲目光灼熱。
我別過頭,沒再去看他的眼睛。
陸羽樂腳步像灌了鉛,一步步移到我身邊來。
聞到熟悉的味道,他倔強的眼淚流了下來。
“媽媽,這麼多年你去哪了。”
“我好想你。”
看着他淚眼婆娑的樣子,我心頭毫無波瀾。
小小站在一旁,用眼睛狠狠地剜陸景雲。
阿鶴不明所以,選擇站在了小小的身邊。
我拂過陸羽樂的手,“我早就不是你媽媽了。”
“你的媽媽現在是林月瑤。”
陸羽樂突然大聲哭了起來。
“我不要,我就要你做我的媽媽。”
陸景雲站在門口,眼底也劃過一絲難過。
我記得,當年樂樂也是這樣和我說的。
只是口中的人不一樣。
奶奶死後,我發了瘋一樣要林月瑤付出代價。
那段時間,我總是恍惚的。
可陸景雲把林月瑤保護的很好。
我幾乎見不到。
陸景雲將我關在屋子裏,樂樂嫌棄的說:“爸爸,我不要這個瘋子做我媽媽。”
“我要瑤瑤阿姨。”
陸景雲撫摸着他的頭,“乖,我們不理她,去找瑤瑤阿姨好不好?”
當時一點點的重創差點讓我陷入了精神失常。
突然想起,冰箱裏還留着我滑雪時未來得及送的那份雞湯。
每次想奶奶,就打開冰箱看看。
可後來,陸景雲嫌冰箱味道重。
瞞着我倒掉了雞湯。
也毀掉了奶奶留給我的最後一件遺物。
丟掉了我在這個家裏最後的念想。
奶奶生前總和我說,“樂樂正長身體,要多吃肉才能長高。”
“景雲胃不好,你要記得叮囑他好好吃飯。”
她如此掛念着他們。
沒想到最後的那次關心,卻變成了奶奶的催命符。
奶奶不欠他們了。
我也不欠了。
當年早就還清了。
已經忘記了是哪天深夜。
奶奶布滿老繭的手一遍遍的撫摸着我的背。
“囡囡,奶奶沒用。不能讓你繼續滑雪。”
“你別怪奶奶。”
奶奶的眼角溢出淚水。
可那天晚上啊。
我明明記得,奶奶是閉着眼睛的。
我想,這件事成了奶奶好幾年的夢魘。
所以她總是帶着愧疚入眠。
可是奶奶,我不怪你。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我撫摸着那條假肢,嘆了口氣。
站起身,略過陸景雲。
我提醒小小,她該回新家了。
總不能因爲我,耽誤了吉時。
小小還在氣頭上。
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
“你知道那年你快要了聽晚的命嗎?”
“你毀了她的前程,毀了她的腿!”
“你快滾!我的婚禮不歡迎你這個渣男!”
陸景雲愕然。
他這才知道,我那條右腿是假肢。
他眼裏溢出淚水,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小餐盒。
裏面是一碗雞湯。
可不是奶奶做的,我不喝。
“對不起,聽晚。”
穿着一身西裝的總裁哭的卻像個小孩子。
接着,又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銀行卡。
“聽晚,給我個機會。”
“讓我彌補你。”
在我這裏並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錢衡量。
我越過他。
“早就兩清了。”
“今天別過,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他還想叫住我說些什麼。
可是我早已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我不想聽。
也已經很晚了。
我的未婚夫,在外面該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