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直到離開的時候,聞凜依然處於悶悶不樂的狀態。
聶紓語覺得有趣,伸手戳戳他的胳膊,又捏捏他的手心。
“你在憂鬱什麼?”
反手抓住她的手,他猶豫一瞬,沒有鬆開,虛虛勾着,又被聶紓語握緊。
掌心的熱度源源不絕,驅散了空氣裏的溼寒。
“是不是不舍得和我分開呀?”
聶紓語發出配得感很高的疑惑。
就算追葉承澤這麼多年沒追上,她也只是覺得葉承澤不喜歡她這個類型,而不是自己配不上他。
對聞凜同理。
他恨她是兩人扭曲的關系所致,和她本人如何可沒半點相關。
在上輩子沒挨過毒打的聶紓語眼裏,除了沒得到媽媽的愛,她簡直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寶寶。
在此時此刻重生的聶紓語眼裏,她已經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寶寶了。
聞凜悶悶不樂,肯定也是因爲要和她分開,怕沒人給他撐腰,舍不得她這個大靠山。
聞凜情緒還沒見徹底轉好,聶紓語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女孩語氣輕快,聞凜本來鬱結在心底的陰雲呼呼散去。
他抿唇,黑眸映着她的笑顏,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小小的弧度。
“放心啦。”聶紓語安慰他,“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不會讓你成流浪狗的。”
她答應了陸雲雪跟着好好學習,怎麼說也要先把手裏的單子跟完。
陸雲雪提過送她出國深造。
她爲了追求葉承澤,高二下半年發狠學了一年半,最後差一點分數,沒能和葉承澤一起考上華清,去了人大。
陸雲雪爲此在公司樓外的宣傳大屏上掛了七天的賀詞,慶祝女兒高考取得好成績。
陸雲雪銳評:“就這點來說,確實得感謝葉承澤。”
不然以她高中的學習態度,估計混完兩年被丟到國外,跳過高考直升大學,隨便混個文憑回國。
今年畢業後她不想進公司,陸雲雪就提出送她出國學習。
當時她念着葉承澤,自然不願意。
如今準備接手公司對付聶昌明,更不可能同意。
要是以後上班還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陸雲雪說不定一咬牙就把她丟國外去了。
“姐姐得打工賺錢。”聶紓語抹了把不存在的辛酸淚,期期艾艾地說,“養你。”
聞凜澀聲道:“我不需要你養。”
這話真是不解風情,聶紓語沒生氣,反而抬起下巴,氣勢很足地說:“我就要養,你沒有反對的權力。”
聞凜:“……”
她似乎……總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善心,就像此刻對他。
他知道她在讀書的時候資助過很多同學,包括給他寫情書的那個女孩。
他偶爾一次聽到她們談話。
那時她措辭尖銳,字字扎心。
“我出錢讓你讀書,是希望你能考上好的大學,擺脫你那對重男輕女的父母。而不是供你在學校找剛認識幾天的男生,去宣泄你那點對未來毫無幫助的可憐少女心。”
“不想認真讀書,就如你父母所說,回去結婚嫁人,別在這裏浪費時間,害人害己。”
“你知不知道因爲你那封不合時宜的情書給別人帶去了多大的困擾?你明知道他被張子琪爲難,憑你解決不了這件事,爲什麼不找我?”
“他們差點鬧出人命。”
“我不是多有耐心的人。”
“這是最後一次。”
“我已經警告過張子琪,他以後不會繼續騷擾你。也希望你以後能把注意力放到學習上,不要再去騷擾那個男生。”
在她的訓斥聲裏,女孩哭得梨花帶雨。
他等了片刻,等教室裏的聲音消失了,才從後門走進去。
她已經離開了。
女孩擦着眼淚,聽到腳步聲,難堪地低頭跑出教室。
原來是她在其中做了調停,張子琪那群人才沒敢再找他的麻煩。
同學們經常說,遇到麻煩可以去找三年級的聶學姐。
那時候的聶紓語是明德高中的小太陽。
即使這麼些年過去,學校論壇還會時不時冒出關於她的帖子。
“學姐一挑五暴揍蹲點女生的小混混”,“有優秀畢業生回校動員還特意感謝了學姐的幫助”,“現在還在運行的那些愛心衛生巾領取點就是學姐出錢投放的”等等。
戀愛的經歷不過是她做的諸多事宜裏最微不足道的點綴。
聶紓語從不在意這些。
在她眼裏,就像幫他一樣,這些事隨處可見。
“我們一個高中,你肯定聽說過一些關於我的事。”
聶紓語仿佛有讀心術,一語點破他正在想的事。
聞凜下意識頷首:“嗯。”
“我跟你說,誰都有年輕不懂事的時候。”
聶紓語說着,把他往身後扯了扯。
“你知道的,高中就是我最無知、最不懂事的時候。”
“?”
聞凜抬眼,總算明白她爲何說這些。
不遠處,男人正注視着他們,瞪大的眸中可見滔天怒火。
他身邊的女人反而饒有興致地一笑,主動走向他們。
“聶紓語,好久不見。”
黃田甜挽着葉承澤的手,臉上掛着勝利的笑容。
“你這是……換男朋友了?啊,我說錯了,你和承澤算不上男女朋友,只是你單方面追求他而已呢,呵呵呵。”
聶紓語翻了個白眼,敷衍地回:“啊對對對,誰沒個眼神不好的時候呢。”
以爲她會暴跳如雷的黃田甜:“……”
葉承澤道:“紓語,我……”
“我懂,黃小姐和我一樣,盛情難卻,只能耽誤你寶貴的時間出來陪她吃飯——我懂,不用解釋。”
這話聽着陰陽怪氣,葉承澤鬆了口氣,肯定她還在鬧別扭。
比起黃田甜,他更滿意聶紓語。
女孩更漂亮,家世更優越,對他也更死心塌地。
回應黃田甜的邀約,不過是爲自己留一條後路。
“紓語,我和黃小姐只是朋友,我們……”
聶紓語打斷他們的話:“沒別的事我先走了,你們繼續。”
聞凜明天動身去京市,今晚是難得相聚的時間,哪能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聶紓語急着帶小狗回家。
她盤算着回去了給他戴個狗牌,免得他出門在外被蕭弗那種沒眼色的家夥盯上。
哎呀,太漂亮了就這點不好,哪哪都不安全。
她心裏想着事,沒注意到男人伸過來拉她的動作。
葉承澤的手沒碰到聶紓語。
男生扣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壓制住他的力道,沒讓他再往前伸出一分。
修長的手指如鐵鉗一般,仿佛要卡斷他的腕骨,疼得葉承澤當場叫出聲。
身側一聲淒慘的痛呼,聶紓語驚得轉頭。
什麼東西?殺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