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張嘴。”
程宴坐在床邊,語氣比往常柔和些。
明緋偏頭躲開,眉頭皺得緊緊的:“太苦了,不喝。”
他竟沒像以前那樣強硬,反而從紙袋裏拿出一塊芒果千層。
他記得明緋一直都喜歡吃甜品。
“乖乖喝藥,喝完喂你吃蛋糕。”
明緋的目光落在蛋糕上,突然笑出聲。
笑聲越來越大,眼淚卻順着眼角滑下來。
“程宴,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今晚特別溫柔,特別有耐心?”明緋止住笑,眼神裏滿是嘲諷,“我是不是該感動得哭出來,謝謝你還記得我喜歡甜的?”
她對芒果過敏!可偏偏宋知雅就是愛吃芒果。
兩年前她誤食了宋知雅的芒果千層,全身起滿紅疹,還是程宴抱着她去的醫院,可他卻全忘了!
話音剛落,明緋抬手掃過床頭櫃,將湯藥和蛋糕一起摔在地上。
“發什麼瘋?”程宴沒生氣,反而抓起她的手,從口袋裏掏出溼巾,一點點擦去她指縫間的藥漬。
他的動作很輕,可明緋只覺得刺骨的冷。
她抽回手,語氣帶着戲謔:“我要結婚了,和溫家聯姻,婚期都定好了。”
程宴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恢復平靜,語氣淡淡的:“我知道。”
明緋心底冷哼——他當然知道,他大概還以爲,她要嫁的人是他。
她突然很期待,等他知道她嫁的是他大哥時,會是什麼表情。
“出去。”明緋別過臉,不想再看他。
可程宴卻沒動,依舊坐在床邊:“大小姐,今晚我的任務就是守着你。”
明緋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他對她從來不會這樣固執。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坍塌聲——那是明家後院的方向!
“我媽的房子!”明緋猛地坐起身,掀開被子就往外跑。
可程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死攥着不讓她動。
“知雅說,舊居常年沒人住,陰氣重,改成佛堂正好方便她修行。”程宴的話一字一句扎進明緋心裏,“你父親已經同意了,現在施工隊應該已經拆得差不多了。”
明緋的力氣瞬間被抽幹,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
後院那棟小洋樓,是媽媽生前最喜歡的地方。
媽媽走後,她把所有遺物都小心翼翼封在裏面。
那不是空房子,那是她在這個冰冷的家裏,唯一能摸到媽媽溫度的念想。
“那是我媽的東西!”
明緋跪在地上,眼淚砸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溼痕。
“程宴,你明明知道的!你怎麼能讓她拆了它?”
“逝者已矣,總盯着過去沒意思。”
程宴皺緊眉頭,語氣裏帶着不耐。
“知雅需要安靜的修行環境,舊居閒着也是浪費,你別這麼固執。”
明緋看着他理所當然的模樣,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她猛地推開程宴,聲音帶着哭腔卻異常堅定:“你以後不用跟着我了,去宋知雅身邊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程宴的眼神閃了閃,心髒空了一瞬,可很快就被狂喜取代。
他看着明緋通紅的眼睛,聲音帶着一絲不確定:“真的?”
“當然,我的身邊不需要不聽話的狗。”明緋冷笑,故意激怒他,眼淚卻還在流。
“從今往後,你是她的人,我們兩不相欠。”
這句“兩不相欠”狠狠砸在程宴心上。
“你什麼意思?”他沉聲道。
“不願意去那就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明緋故意挑眉。
程宴只當她賭氣,他有這個自信,明緋離不開他的。
能進一步靠近宋知雅的欣喜充斥了大腦,程宴當即答應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緋沒驚動任何人,徑直坐上了去民政局的車。
下車後,她發現民政局前停着一輛白色賓利,而車旁那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像是等候多時了。
她剛要走過去,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程宴”。
明緋接起電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喂?”
“大小姐,你在哪?”
明緋輕輕摩挲着包裏的戶口本,語氣輕得像風:“我在民政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