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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緋的瞳孔驟然放大,她看見公牛越來越近,也看見宋知雅朝她挑釁地勾了勾唇角,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我贏了。”
明緋拼盡全力往旁邊滾去,可還是慢了一步。
在牛撞上她的前一秒,她將蝴蝶刀抵在身前,刀刃劃過牛的脖頸,鮮血噴涌而出,濺了她滿臉滿身。
“轟隆”一聲,明緋和公牛一起倒在地上,碎骨的疼痛從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躺在血泊裏,意識漸漸模糊。
恍惚間,她好像聽見程宴在喊她的名字,聲音裏帶着從未有過的慌亂。
疼出幻覺了吧,她扯了扯嘴角。
再次有知覺時,明緋已經被送往溫家名下的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她鼻腔發酸,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程宴正臉色慘白地對着醫生嘶吼:“快救她!”
醫生不敢耽擱,立馬將明緋推進搶救室。
門剛關上,外面就傳來一陣騷動。
“少爺,這位夫人暈倒了!她身上在流血!”
程宴瞬間將明緋忘在腦後,他抱起宋知雅朝向醫生:“救人!”
搶救室裏,明緋躺在手術台上,胸口的疼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醫生匆匆跑了出去,語氣帶着爲難:“少爺,兩位都需要緊急輸血,她們都是RH陰性血,可血庫現在的存量,只夠救一個人......”
“救知雅!”程宴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來,沒有半分猶豫。
醫生還在猶豫:“可是另一位小姐的傷更重,要是不及時輸血,恐怕......”
“我說救知雅!”
程宴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
“明緋從小在槍林彈雨裏長大,她身體抗造得很,不像知雅,經不起折騰!沒有血就立刻從分院調!血庫裏的先給知雅用,要是她有半點差池,你們就都給我滾蛋!”
門板後的明緋聽着,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原來在他眼裏,她的堅強、她的隱忍,都成了“抗造”的理由。
不是的,她最怕疼了,也最怕死了......
體內的血液一點點流失,冰冷的感覺從四肢蔓延到心髒。
明緋緩緩閉上眼,意識越來越模糊。
“媽媽,我好像撐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血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明緋再次醒來時,病房裏靜悄悄的。
兩個護工在病房角落收拾東西:“還是隔壁宋小姐命好,就一點皮外傷,明老爺天天守着,程先生更是寸步不離,端茶倒水的,生怕她受一點委屈。”
“可不是嘛,再看看這位,傷得這麼重,家裏人連個影子都沒見着,真是可憐......”
“可憐”兩個字像針一樣扎進明緋心裏。
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痛讓她保持清醒。
她輕咳了一聲,護工們連忙訕訕地閉了嘴。
程宴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醒了?醫生說你還好沒受內傷,養養就好了。”
“嗯,沒什麼事你就出去。”
明緋別過臉,死死攥着手。
不許委屈,不許哭!
見她這樣,程宴也懶得自討沒趣,頭也不回地走了。
明緋在醫院住了十多天,直到溫家派大師算好的領證吉日前一天才出院。
當天晚上,程宴破天荒地進房間來給她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