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時節,秋老虎的到來,讓天氣甚至比盛夏最熱的那幾天還要燥熱。而與天氣火熱不同的是,周致祥剛結婚的激情,隨着夏日的逝去也逐漸被沖淡。
所有的家庭都一樣,雞毛蒜皮、柴米油鹽終將占據生活中的大部分。
家裏孩子多了起來,周致祥便要更加賣力工作。
他不喜歡在悶熱難當的廠房裏呆一天,而生活的壓力又生生讓他老老實實在廠房裏勞作到很晚。
結了婚的好處也許就在於工作一天回家,家裏不再是往日的冷鍋秋煙,一碗熱騰騰的飯菜就可以將一天的辛苦緩解不少。
劉敏的壓力也增加了不少。家裏人忽然多了,上班,收拾打掃,洗全家人的衣服都不算什麼,買菜做飯是很讓人頭疼的一件事情。
以前娘兒叁怎麼吃都行,現在不得不照顧到周致祥和周辰逸。有時她在菜市場逛幾圈,手裏的菜籃子還是空的。
孩子們天真爛漫,不會被生活中的瑣事羈絆,不高興了就大哭一場,高興了就放聲大笑。陳雨墨和陳宇峰兄妹倆在沒有搬過來之前,還會經常吵架,現在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卻表現得空前的團結。
周辰逸這幾日表現得出奇的正常,和之前一樣,上學、回家吃飯、做作業然後出去玩兒,沒有找兄妹倆的麻煩,對劉敏也表現的不冷不熱。
他很少喊劉敏阿姨,只有在有需求的時候,或者父親不在的時候極其不情不願喊一聲阿姨。
劉敏覺着這樣的相處方式挺好,畢竟自己是後媽,輕不得重不得。周致祥則以爲兒子接受了劉敏一家。
只是,周辰逸可不這麼想。開學事件之後,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調整策略,不能在家裏跟那兄妹倆發生正面沖突。
要調整策略就得先觀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於是,這幾日他沒有閒着,對家裏忽然來的這幾個不速之客好好觀察了一番,並用自己的小本兒,記錄下了他們的習慣,以想出對付他們的方法。
首先是作爲家長的劉敏。爸爸有一點沒有說錯,那就是她和自己的劉老師確實有幾分相似。及肩的長發簡單的扎起馬尾;不是豔麗顏色的衣服卻顯出了溫柔的氣質;與任何人說話時的輕聲細語是最爲相似的。
她沒找過自己的麻煩,也能控制自己的兒子少找麻煩。更何況,她每天除了上班還能讓自己一日三餐正常。這樣的形象,與書中惡毒後媽實在相去甚遠。
周辰逸暫時放下了劉敏,大人嘛,小孩子對付不了也正常。
然後是陳宇峰,周辰逸將他列爲最大的威脅和最難對付的對象。
比自己小一歲的陳宇峰個頭卻沒比自己矮多少,學習成績一般,人際關系尚可,有幾個玩的好的朋友。喜歡玩的遊戲和玩具也和自己差不多,手裏也有幾把趁手的玩具槍。除了那天爸爸給的五十塊,似乎沒什麼零花錢。
周辰逸權衡了一下,背後搞小動作沒有機會,還容易被對方發現,找一群人收拾他勝算也不大。
所以,對於陳宇峰周辰逸決定再找機會。
最後就是陳雨墨,剛上小學的陳雨墨還是一個喜歡粘着媽媽撒嬌的小丫頭,矮矮的個頭,圓圓的臉,原本白淨的皮膚假期裏面曬黑了不少。劉敏總能將她長長的頭發變着法兒的編辮子,襯得她本就好看的臉蛋越發漂亮,如果沒曬黑,真像個洋娃娃,她的不少同伴可羨慕了。
她總是喜歡抱着那只媽媽洗的很幹淨的兔子,有時吃飯的時候還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喂兔子吃飯。
有次周辰逸見着輕聲說了句“幼稚”對她譏諷嘲笑,被陳雨墨狠狠瞪了幾眼。
看了一圈,周辰逸決定從最弱小的小姑娘入手。
每個周二的下午是劉敏最輕鬆的時候,廠裏周二下午基本沒事兒,她都能早回家。而偏偏電視台周二都檢修,沒有電視節目,只偶爾有幾個台重播頭一天的新聞。
正當她端起摘好的菜,關上了電視,準備到廚房做飯,卻聽見外面傳來女兒的哭聲。
陳雨墨披頭散發哭着跑了進來,一頭撲進媽媽的懷裏,後面跟着陳宇峰,劉敏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看女兒,以爲她和人打架了。
“墨墨,怎麼了?”手撫上女兒的頭時,碰到了幾塊黏黏的東西,定睛一看,發現是泡泡糖。
“媽媽,周辰逸把泡泡糖粘我頭發上,拿不下來了,怎麼辦?”陳雨墨在媽媽懷裏哭得更加傷心。
劉敏暫時沒有去細問事情的經過,當務之急是先把女兒頭上的泡泡糖弄下來。
“先不哭,媽媽看看能不能弄下來?”
陳雨墨以爲媽媽會有辦法,乖乖停止了哭泣,坐到小板凳上讓媽媽清理自己的頭發。
劉敏這才發現,陳雨墨頭上的泡泡糖不止一點,好幾塊,粉紅色的、白色的、淺綠色的,原本挺好看的顏色,這時候瞧起來,卻顯得那麼刺眼。
劉敏小心翼翼,用指頭一點點把沾在頭發各處的糖清理下來,陳宇峰也來幫忙,但清了一部分之後發現,根本清不徹底。
“來,媽媽看看能不能洗掉。”
劉敏沒辦法,又帶女兒去衛生間洗頭,想着洗發水能降低點泡泡糖的粘性。可洗了半天,只洗掉了零星的一部分,大部分還粘在頭發上。
陳雨墨見折騰了很長時間媽媽始終沒有告訴自己好了,便又哭了起來。
陳宇峰手足無措的看着妹妹和媽媽。
幾分鍾前回家的周辰逸進衛生間看了一眼,什麼都沒問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陳宇峰看見他關上房門的瞬間,臉上露出的得逞的笑容。
直到周致祥回到家,劉敏還在給女兒清理頭發,飯也沒做。
“怎麼了這是?”周致祥抱起還在哭泣的陳雨墨問道。
劉敏兩手一攤,徹底放棄。
“叔叔,周辰逸把泡泡糖粘我頭發上,弄不下來了。”陳雨墨哭着向周致祥告狀。
沒等周致祥說話,周辰逸從房間沖了出來,“你胡說!我沒有。”
工作了一天本來就累的周致祥忽然頭疼起來,兒子又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