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經此一事,我耗盡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魄。
每天守着堆滿紅酒的房子發呆,活得如同行屍走肉。
陶稚元遵循着可笑的“平衡”。
一三五回來陪我,美其名曰給孩子做藝術啓蒙。
二四六和徐櫻寧纏綿熱戀。
他明知自己有胃病,卻還是陪着徐櫻寧打卡各類網紅餐廳。
奶茶,火鍋,冰淇淋。
只要是她喜歡的,他從不拒絕。
這個曾經說“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事上是恥辱”的男人,願意陪着徐櫻寧看一部部俗套的愛情電影。
這個視畫畫爲生命的男人,卻願意陪着徐櫻寧做捏泥人、逛遊樂園的幼稚事。
他爲了讓徐櫻寧在藝術圈站穩腳跟,讓她在自己的獲獎畫作上署名。
他爲了哄徐櫻寧開心,不惜推掉重要的藝術展,甚至戲弄同行。
他踩着我的尊嚴,也踐踏着藝術圈的底線和規矩。
而讓我徹底爆發的,是陶稚元爲徐櫻寧精心籌備的一場求婚。
那年,陶稚元憑借新作斬獲國際藝術大獎,不僅享譽業界,更因俊朗外形走紅全網。
在人生的高光時刻,他選擇和徐櫻寧共享這份榮耀。
他爲那幅畫起名“櫻桃琥珀”。
桃——陶稚元,櫻——徐櫻寧,琥珀——永恒凝固的愛。
頒獎晚宴當晚,在布置得星光璀璨的藝術展廳裏,在《櫻桃琥珀》的巨幅畫作前。
他爲徐櫻寧舉辦了一場浪漫的小型婚禮。
當看到身着婚紗的徐櫻寧款款走向陶稚元的時候。
當看到兩人相擁着許下“白首不離”的誓言時,我積攢已久的情緒徹底崩塌。
當年我與陶稚元結婚,是沒有婚禮的。
我曾多次哀求,他卻只是說:“時宜,你懂我的,我不喜歡這些虛頭巴腦的形式。”
“與其浪費精力搞這些,不如多畫幾幅畫,我還有很多創作計劃在排日程呢。”
因爲愛他,我一次次妥協。
也因爲愛他,我輸到一無所有。
我當着一衆賓客的面,沖上前扯下徐櫻寧的婚紗,狠狠扇了她兩個耳光。
陶稚元毫不猶豫地將一杯紅酒潑在我的臉上,語氣冰冷刺骨。
“時宜,你過分了。”
他當場提出離婚,要帶徐櫻寧離開。
我不甘心,也不舍得這最後一點牽絆,哭着嘶吼:“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帶着孩子從這裏跳下去。”
陶稚元沒走。
卻在拉扯間,狠狠推了我一把。
或許他只是想嚇唬我一下。
但我的的確確因此失去了這個期盼已久的孩子。
我再次被送進了瘋人院。
這一次,是重度抑鬱。
說到這裏,我輕笑一聲,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在瘋人院的第二年,陶稚元起訴離婚。”
“我抗爭到最後,可除了這一箱舊物,什麼都沒得到。”
“剛離婚的那一年裏,我無數次自殘,發瘋,狀態差到極點,根本找不到工作。”
“爸媽爲我操碎了心,頭發都白了大半,身體也越來越差。”
“我不想再讓他們擔心,就跟着爸媽打理攝影工作室,沒想到慢慢靜下心來,情緒也穩定了。”
“現在,我繼承了這家工作室,日子過得也算安穩。”
我語氣淡然,林曉卻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時宜姐,你怎麼這麼苦啊。”
“陶稚元那個混蛋,要是讓我見到他,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話音剛落,工作室的玻璃門被推開。
故事的男主人公就這樣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逆光而來,我看不清他的臉。
卻忽然想起酒莊臨別之際,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時宜,我......”
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