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喬子衿坐在馬車上,離書院越近,越害怕。
第一天上學就遲了個大到......她仿佛看見夫子滿臉怒容地斥責,同窗的鄙夷嘲笑,還有賢王的失望......
但上學是她夢寐以求了一輩子,都沒有得到的。
不管等下到書院要面臨什麼,她絕對不會臨陣逃脫!
“老徐。”
坐在對面的嚴建夏突然喊車夫。
車夫將馬車停下回頭時,嚴建夏湊了過去。
不知道他跟車夫嘰裏咕嚕說了什麼,車夫突然調轉馬頭,改道朝書院的相反方向而去。
她頓時慌了,“嚴三公子!這是要去哪裏?快讓車夫停下!”
嚴建夏歪頭,眨了眨溼漉漉的黑狗狗眼,很是貼心地說,
“這個時候回書院,夫子肯定會發現我們缺考,狠狠罰我們。“
“還是等夫子氣消了,明天再去得好。”
考,考試?
喬子衿驚恐地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沒有人告訴她,上學第一天就要考試啊?
完了完了......
嚴建夏笑得純良無害,安慰道,
“別擔心。”
喬子衿期待地看着他,以爲他會說出諸如自己第一天上學可以不用參加考試,夫子通情達理,對學生特別好之類的話。
沒想到他來了句,
“因爲擔心也沒有用,你以後只會比現在更糟糕。”
喬子衿不明白,他怎麼能頂着一張單純無害帥氣的奶狗臉,說出讓人想掐死他的話?
太割裂。
喬子衿都懵了。
嚴建夏笑嘻嘻地說,
“我也是這麼過來的,適應就好了。”
“畢竟,讀書本來就是像我大哥、二哥那樣有天賦的人,才能做的事。”
“我們這些普通人,就算了。”
什麼天賦,普通人,她偏不信!
上輩子,父兄跟姐姐就是說她蠢笨從小各種打擊她,讓她養成了自卑懦弱的性子,被人拿捏成了全家的血包,最後慘死。
不過,她也沒有馬上跟嚴建夏爭辯。
她會用事實說話!
嚴建夏看她沉默,以爲她是在難受,安慰道:
“沒事了,我跟你一樣也讀不到書,也是普通人。”
“你瞧瞧這滿大街的,都是普通人......你現在心裏會不會好受多了?“
喬子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雖然跟父兄姐姐們說了同樣打擊自己的話,卻說他跟自己是一樣的。
他好像跟父兄姐姐不一樣......父兄們只會各種貶低她,然後說自己多厲害。
嚴建夏又笑嘻嘻地往她跟前湊了湊,
“父王跟夫子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把爲什麼沒有參加考試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尤其是!譚永軒差點害死你,是我救了你的事反復強調。”
“這樣他們就不會責罰你了。”
喬子衿失笑出聲,
“你不會也沒有參加考試吧?”
嚴建夏彎着黑黝黝,亮晶晶的狗狗眼,“嘻嘻,你好聰明喔。”
喬子衿無語。
嚴建夏心眼太多了,跟他待一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算計。
馬車剛到賢王府還沒停穩,喬子衿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
沒想到剛好遇見回府的嚴昭勳。
頓時生出後有狼前有虎的危機感。
她剛要扯出個笑跟嚴昭勳打招呼,被人撞了下,扭頭看見撞他的嚴建夏激動地跑上前,
“大哥!喬子衿第一天上學就翹課了,我爲了把她找回來,連考試都沒參加!”
喬子衿氣得半晌說不出話。
嚴建夏還在跟嚴昭勳訴苦,
“大哥你都不知道,我爲了把她帶回來,可是花了不少力氣,還差點被發狂的馬踢死。”
喬子衿攥拳。
差點被馬踢死的人,明明是她!
嚴建夏忒不要臉了。
嚴建夏還在繼續跟嚴昭勳說,
“等下見了父王,大哥你可要幫我跟父王說清楚!”
“都是喬子衿的錯。”
這口大黑鍋直甩的喬子衿,整個人都凌亂了。
就在這時,嚴昭勳朝她笑得特別溫柔,嚇的她渾身一個機靈。
接着,就聽見嚴昭勳問:
“你意思是,喬子衿第一天上課不但逃學,還考試得了零蛋?”
語氣裏似乎還帶着兄長的擔憂跟遺憾。
可他的聲音很大!定國公府周圍很多人。
嚴建夏聽了,還把他的話更大聲重復了一遍。
喬子衿感覺要不了多久,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賢王府的繼女,喬子衿,第一天上學就逃課,考試零蛋了。
繼父肯定不會再讓她上學。
搞得不好,還會嫌棄她丟人,把她趕出王府......
她害怕地不甘,憤恨同時又倍感無力地想哭。
下一秒,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下來。
“喬子衿,你不會哭了吧?”
嚴建夏震驚,“就因爲逃學考試零蛋?”
喬子衿倔強地抹掉眼淚,“沒有。”
“還說沒有,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哇哇哇!大哥怎麼辦?喬子衿哭了!”
喬子衿吸鼻涕想要辯解,不小心吹了個鼻涕泡泡。
她尷尬的臉發燙,太丟人了。
嚴建夏笑得一臉純善,安慰道:“沒事,等你多考幾次零蛋,你就不會難過了。”
喬子衿徹底不想理他了,扭頭捂着臉快步跑進王府。
嚴建夏有些慌了,“大哥,她好像真得傷心了,不是假裝在哭。”
嚴昭勳冷嗤,“嬌氣。”然後走了。
嚴建夏滿腦子都是喬子衿,白嫩、胖乎乎的臉掛着淚水,傷心難過的樣子。
他忍不住找到喬子衿,像是摸狗頭那樣摸喬子衿的腦袋,
“沒事了,第一次逃學考零蛋都這樣,往後你跟我混,保證你以後臉皮練得跟我一樣,比我們大夏朝的城牆還厚。”
喬子衿紅着眼睛惱羞成怒地看着他,“......”
誰要跟他混了,誰要臉皮比城牆還厚?
喬子衿生氣推開他,“你離我遠點!”
“我才不要聽你的,你才坑過我。”
嚴建夏眨了眨無辜的狗狗眼,
“我只是跟你開玩笑,誰知道你臉皮這麼薄,這麼愛哭?”
“大不了,等會父王回來了,我罩着你!”
喬子衿看着他真誠的樣子,想到先前要不是他救了自己,已經葬身於馬蹄之下了。
嚴建夏雖然喜歡頂着純善的狗狗臉,關鍵時刻卻會護着她,似乎也沒有那麼壞。
或許,或許她可以在幾日後出手搭救嚴建夏,不讓他死於非命。
屋外傳來嚴昭勳的聲音,“喬五姑娘還在哭嗎?”
“是啊是啊,女孩子真難哄!”
嚴建夏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一樣跑過去,朝嚴昭勳抱怨,
“大哥你也快去哄哄吧,不然我們王府就要被她的淚水給淹了。”
喬子衿剛想辯解,就看見嚴昭勳笑,
“喬五姑娘快別哭了,不然父王回來看見該怪我們照顧不周了。”
言辭間都是寵溺,可聽着明顯在陰陽她,還沒想好要怎麼應對,賢王來了。
“逆子!
賢王拿着關公大刀一聲怒吼,嚇了喬子衿一跳。
接着身邊刮起一陣風,是賢王拿着大刀追着嚴建夏從她身邊跑過,
“你個兔崽子!自己不參加考試,還往你妹妹身上潑髒水。”
“你有本事停下,讓本王好好教訓你!”
“父王!你怎麼不相信我啊?我說得是真的!”
”咚!“
賢王身材魁梧,老當益壯,將關公大刀往地上一放發出沉悶的重響。
他如鷹隼般盯着他的老來子,嚴建夏,像是在分辨嚴建夏話裏有幾分真假,
“你真是爲了護着你妹妹才沒有去考試的?不是怕考不好才不去的!”
嚴建夏立即用力點頭,看他還在懷疑,立即拉着喬子衿爲他作證。
喬子衿,“父王,三哥沒有騙您,他確實是爲了保護我,才沒有去書院參加考試。”
接着,她把被譚永軒欺負的事情說了一遍,沒有說譚永軒欺負她,是因爲跟秦景晨有過節。
免得賢王誤會她,跟秦景晨藕斷絲連。
賢王聽了之後氣得吹胡子瞪眼,反手就揍的嚴建夏“嗷嗷”叫。
“不是父王,你都知道我是爲護着她才沒有去參加考試,你怎麼還打我啊?”
“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沒有護好她,她又怎麼會被譚永軒那廝欺負到差點葬身於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