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寶宇抱着裝着“小強”的破紙箱,踏進別墅。
別墅就別墅吧,爲了小貓有口吃的,他寧願住大別墅。
就算自己哪天嘎嘣死了,小貓也不會沒人照顧。
張霖動作很快,第二天一早,高級的貓糧、貓砂盆、貓窩、甚至一堆貓玩具就送到了別墅門口,堆得像小山。
何治在樓下客廳看財經新聞,餘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樓梯口。
江寶宇對那堆昂貴的寵物用品視若無睹,只拿了最基礎的貓糧和貓砂盆。
江寶宇蹲在旁邊,給小貓倒了些貓糧。
“慢點吃,”他聲音沙啞,“沒人和你搶。”
何治不知何時走到了客臥門口。
他皺着眉,看着灰撲撲的小畜生,再看看江寶宇貓奴的樣子。
“張霖送來的東西爲什麼不用?”何治冷冰冰的詢問:“這破紙箱能比貓窩舒服?”
江寶宇頭也沒抬,“我讓它選了,他選的紙箱。”
他頓了頓,補充道,“用不着那麼貴的東西,浪費何總的錢。”
何治被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慌。
“隨你!沒人會求着你用。”
他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轉身就走。
江寶宇這才抬眼,看着何治消失的背影。
接下來的幾天,江寶宇的世界徹底圍繞着“小強”轉動。
他無視了別墅裏所有屬於何治的痕跡,餓了就吃點,反正吃什麼都一樣。
何治在不在家也與他無關,仿佛他是空氣,徑直走向放貓糧的櫃子或者貓砂盆。
何治那天在所有人面前侮辱他的事還沒過勁,他暫時不想和對方說話。
而當年的真相早就成了江寶宇的噩夢,他想不起更多細節也不願意再想。
這一切,都落在何治眼中。
他坐在書房辦公桌後,文件裏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煩躁地盯着監控屏幕的一角——客臥門口的畫面。
江寶宇正蹲在地上,手裏拿着一個羽毛逗貓棒,逗小貓玩。
他看到了江寶宇在網上查寵物醫院時緊鎖的眉頭。
看到了他對着手機計算器反復按着那幾個可憐數字的認真。
憑什麼?
憑什麼對一只從垃圾堆裏撿來的畜生,都能露出那種表情?
憑什麼對他何治,就只剩下冰冷的無視和疏離?
他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他才是……他才是……江寶宇法律上的丈夫。
何治煩躁地扯開領帶,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
“砰!”書房門被用力甩上。
江寶宇準備帶小貓出門去社區寵物醫院。
他抱着貓箱走到客廳,正好撞見何治。
兩人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匯。
江寶宇移開視線,徑直走向大門。
“去哪?”
何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壓抑着什麼。
“寵物醫院。”
“張霖認識最好的寵物醫生,我讓他安排。”
何治幾步上前,擋在他面前,“別去小診所,只會耽誤事。”
“不用。”江寶宇抱着貓箱的手臂緊了緊,側身想繞過他,“預約好了,小病,花不了何總幾個錢。”
“江寶宇!”何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你非要跟我對着幹是不是?放着最好的資源不用,非要去折騰這只貓?還是你覺得,用這種方式顯得你很清高?”
江寶宇被他捏得生疼,眉頭皺起。
他用力想抽回手:“放手!我的貓,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用不着何總操心!你管好你的公司,你的應酬,你的……紅顏知己就夠了!”
“紅顏知己”四個字瞬間點燃了何治壓抑的怒火。
“你!”何治額角青筋暴跳,低吼:“江寶宇!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爲了只撿來的野貓,跟我在這大呼小叫?它比我還重要?!”
話一出口,連何治自己都愣住了。
他在委屈,嫉妒……誰?
——一只貓?
江寶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嘲諷。
他用力甩開何治的手,抱着貓箱後退一步,眼神裏恢復了冰冷:
“何總說笑了,您是什麼身份?小強它……它至少……知道誰對它好,知道感恩。比某些眼瞎心盲、只會恩將仇報的人,強多了。”
說完,他不再看何治,抱着貓箱,頭也不回地拉開了別墅沉重的大門。
“比某些眼瞎心盲、只會恩將仇報的人,強多了……”
恩將仇報……
福利院……和小寶相依爲命,那些屬於“小寶”的溫暖片段,猛地沖撞着仇恨築起的高牆。
他煩躁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桌上。
“操!”
*
江寶宇抱着貓箱,走在去往社區寵物醫院的路上。
手腕上的數字,在他無意間看到,無比清晰地,跳動了一下。
【118】→【119】。
江寶宇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腕,死死盯着那個數字。
【119】。
不是幻覺。
剛才……發生了啥?
他只是在何治質問“它比我還重要!”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維護小強,並且……狠狠地刺了何治一句。
然後……生命值就漲了?
他突然有一個荒謬又大膽的念頭。
難道……無視他,冷落他,讓他不爽……反而……有用?
欲擒故縱?
江寶宇低頭,看着貓箱裏懵懂無知的小強,又看了看手腕上那個吝嗇卻真實的【119】。
“呵……原來如此。”
他輕輕晃了晃貓箱,聲音低得像耳語,卻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小強……咱們就冷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