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空氣驟然凝固。荀彧與郭嘉面面相覷,這樣的激烈應對遠超預期——這已不是簡單的拒絕,而是直接向北方霸主宣戰!
就連憤慨的曹仁等武將也沒想到會如此決絕。郭圖更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個曹家少主竟敢如此對待袁紹的使者。
"曹純聽令!"曹爍厲聲喝道。
虎豹騎統帥立即出列:"末將在!"
"你親自執刑!"曹爍戟指顫抖的郭圖,"把這個目無尊上的狂徒,給我割耳削鼻!"
這道命令如同驚雷,徹底震碎了廳堂內最後的寧靜。
曹家少主執意要割下郭圖的耳朵鼻子。
軍令不容違抗。
曹純心中驚詫,卻不敢抗命。
他抽出佩劍,大步上前將郭圖按在地上,舉起利刃就要行刑。
郭圖猛然驚醒,臉色驟變:
“曹子耀!我是袁公親信,你敢傷我便是羞辱袁公!你可想清楚後果——”
他拼命掙扎,厲聲喝問。
曹純的劍懸在半空,側目望向曹爍,等待他改變主意。
“主公,郭圖雖有冒犯,但罪不至此。”
“如今袁紹勢大,此時與之反目恐非良機,望主公三思。”
荀彧冷汗涔涔,低聲勸諫。
郭嘉緊隨其後:“袁強我弱,眼下不宜與袁紹開戰,請主公暫息雷霆之怒。”
“隱忍?”
曹爍冷笑:“該忍的是袁紹老賊!我曹爍行事,從不知'忍'字怎麼寫!”
他厲目瞪向曹純:“還不動手!莫非這曹家輪不到我做主?”
衆人被他威勢所懾,再不敢多言。
曹純不敢遲疑,手起劍落。
刀光閃過,血淋淋的耳朵鼻子應聲而落。
郭圖慘嚎倒地,捂着臉痛苦翻滾。
“郭圖,帶着你的耳朵鼻子滾回河北!”
“告訴袁紹,天下人懼他,我曹爍卻當他如草芥。”
“若他識相,立刻來許都請罪,向我俯首稱臣!”
“否則我必親率大軍北上,踏平鄴城,誅盡袁氏滿門!”
這番鏗鏘戰言激蕩廳堂,衆將領聽得心潮澎湃。
“少主雖顯沖動,這份膽魄卻是難得!”
"真不愧是孟德的兒子,果然有曹家的風範!"
曹仁、夏侯惇等一衆宗室將領,眼中閃爍着贊許與欣慰,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曹爍身上。
荀彧卻暗自嘆息,心中無奈:"這一番舉動,算是徹底與袁紹撕破臉了,再難挽回……"
郭嘉輕輕撓了撓腦袋,思索着該如何向曹操匯報此事——難道要告訴他,您這位公子的應對之策,就是幹脆利落地向袁紹宣戰?
"曹爍!曹爍——"
癱倒在地的郭圖,滿臉驚駭,死死盯着曹爍,眼中甚至透出一絲茫然。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年輕人究竟有何倚仗,竟敢向天下最強的諸侯公開挑戰。
"還不快滾?給我亂棍轟出去!"
曹爍懶得再多費口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兩旁的虎衛立刻上前,掄起棍棒便往郭圖身上招呼。
郭圖徹底嚇破了膽,不敢再停留,更不敢放狠話,慌忙撿起自己的斷耳和斷鼻,連滾帶爬地逃了。
"司空!"
"如今與袁紹決裂,他盛怒之下,恐怕會即刻發兵南下。我們應當火速增防白馬、延津等黃河渡口,嚴陣以待。"
荀彧終究以大局爲重,立刻開始謀劃補救之策。
"袁紹的頭號大敵是公孫瓚,不滅公孫,他絕無膽量南侵!"
曹爍神色篤定,隨即抬手指向南面:"眼下真正該收拾的,是淮南的袁術。"
袁術?
荀彧與衆謀士彼此對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袁紹無暇南下,確實有道理。可袁術盤踞淮南,一心圖謀江東,暫時無意染指中原,爲何要急於對付他?
"司空,袁術昏庸無道,暫時不足爲患,何必急於討伐?"
"屬下以爲,若袁紹確實無暇南下,我們不如先攻徐州,剿滅呂布、劉備更爲妥當。"
荀彧小心謹慎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曹爍冷哼一聲:"我本也不想先對付袁術,但這廝竟敢僭號稱帝,豈能容他放肆!"
****袁術妄自稱帝!**
此言一出,殿內文武皆驚。
許都尚未收到任何關於袁術僭越的情報,曹爍卻先知先覺?
袁術雖狂傲,但也不至於昏聵至此,公然挑釁天下!
此舉等同自掘墳墓,他豈會如此愚蠢?
曹仁、荀彧、夏侯惇、郭嘉等人神色猶疑。
恰在此時——
一名白袍衛疾奔入殿,單膝跪地。
“稟司空,淮南八百裏加急!”
“逆賊袁術三日前於壽春祭天,自立爲帝!”
轟!
如同一道驚雷炸響,滿堂譁然。
袁術竟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稱帝!
強如袁紹,尚且對許都漢帝表面臣服,其弟何來膽量,敢與天下爲敵?
衆臣驚議紛紛——
“急報方至,二公子卻先一步知曉袁術僭逆?”
郭嘉目光震顫,深深望向曹爍,眉間盡是驚惑。
****欲聯公孫瓚,先誅袁紹!**
郭府,花園。
“此話當真?!”
“爍兒竟割耳削鼻羞辱郭圖,還揚言要滅袁紹滿門?!”
曹操猛然起身,滿面震駭。
郭嘉默然頷首。
“糊塗!”
“袁紹勢大,此時當隱忍蓄力,豈能公然撕破臉!”
“奉孝,爾等爲何不勸阻於他!”
曹操拍案怒斥。
郭嘉嘆了口氣:"我們也想勸誡,只是二公子擺出主公的威嚴,誰都不敢違逆他的意思。"
"這個孽障,連忠言逆耳的道理都不明白!"
"本以爲南征歸來他能沉穩些,沒想到還是如此乖張傲慢。"
"早知這樣,我真該早些現身重掌大局!"
曹操連連搖頭,臉上浮現懊悔之色。
"不過二公子確實料事如神,竟能預判袁術會稱帝。"郭嘉突然話鋒一轉。
"什麼?袁術那廝竟敢稱帝?"曹操神色驟變,立即警覺起來。
郭嘉便將曹爍如何在軍報抵達前就斷定袁術稱帝之事娓娓道來。
"袁術這個蠢材,竟敢自絕於天下,真是自尋死路!"曹操語帶譏諷,卻又疑惑道:"那小子剛回許都,怎會知道袁術稱帝?"
"這也正是我和文若百思不得其解之處。"郭嘉推測道,"思來想去,唯有二公子能未卜先知,洞察人心,才能料到袁術有此膽量。"
曹操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與袁術相識數十年,自以爲對其性情了如指掌。
即便如此,他也沒料到袁術竟敢僭越稱帝。
而曹爍卻料到了。
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竟比他更了解袁術!
"未卜先知麼......"曹操低聲自語,眉宇間的怒意漸漸消散。
就在此時。
一名密衛匆忙進來:"稟報司空,二公子突然來訪,片刻就到花園。"
曹操與郭嘉俱是一驚,沒料到曹爍會突然前來。
花園空闊,無處藏身。
曹操來不及細想,急忙取出銀色面具戴上。
"奉孝先生,深夜冒昧來訪,不會打擾您休息吧?"人未至,曹爍清朗的聲音已經傳來。
郭嘉趕忙站起迎接,笑着拱手道:“司空親臨寒舍,嘉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曹操無奈,只得跟着郭嘉向兒子躬身行禮。
“德綱也在啊。”
曹爍瞥了曹操一眼,揮手道:“免禮,進去說吧。”
三人步入亭中,各自落座。
“奉孝,深夜到訪,是要你派人去辦一事。”
“請司空明示。”
曹爍輕啜一口茶,慢悠悠道:“我要你派人前往河北散布消息,說我將調動許都大軍南征淮南,討伐袁術!”
“先前軍議時,司空不是已決定討伐袁術嗎?爲何還要故意在河北放出風聲?”郭嘉不解。
“放出風聲,是要讓袁熙深信許都空虛,有機可乘。”
“郭圖受我羞辱,必會慫恿袁熙趁虛南下,進犯許都。”
“屆時我便可出其不意,擊潰袁熙,順勢奪取黎陽!”
曹爍臉上掠過一絲詭譎,道出用意。
郭嘉一時怔住。
曹操暗呼厲害。
公然向袁紹宣戰已夠大膽,竟還設局算計袁熙,意圖渡河奪取黎陽!
胃口之大,計劃之狂!
“爍……司空,恕我直言。”
“此計雖妙,即便真能重創袁熙,攻下黎陽……”
“但黎陽一旦易主,必會徹底激怒袁紹。”
“屆時他即便未滅公孫瓚,也定會傾力南下,奪回黎陽。”
“袁曹決戰,將再無轉圜餘地!”
曹操顧不得暗示,直接出言質疑。
一杯茶飲盡。
曹爍神色陡然凌厲,傲然道:“我就是要逼他提前決戰,先滅袁紹,一舉吞並冀州!”
曹操與郭嘉身形劇震,臉上驚色凝固。
一百二十
曹爍的瘋狂計策,着實令二人驚駭不已。
原本曹操的戰略是先平定張繡、呂布、袁術、劉備等黃河以南的諸侯勢力。
待後方穩固後,再率中原大軍北上,與占據河北四州的袁紹展開決戰。
可如今曹爍竟要 ** 既定方略。
不顧袁術劉備之流,反倒要先剿滅袁紹!
癲狂、詭譎、出人意料……
此刻曹操與郭嘉腦海中翻騰着這些念頭。
"眼下袁紹雖勢大,但僅握有冀州及半個青州,遠未到睥睨天下的程度。"
"此刻出兵北上,可聯合公孫瓚形成南北夾擊之勢,一舉殲滅袁紹。"
"若待其攻破易京吞並幽州,其餘州郡便會望風歸降。"
"屆時坐擁河北四州的袁紹更難對付。"
曹爍毫無保留地道出全盤謀劃。
二人神色從驚駭轉爲震撼,繼而陷入深思。
"如此說來先取袁紹確屬上策!"
"這孩子謀略之宏闊,當真超凡絕倫!"
曹操心潮起伏,望向愛子的目光中最後一絲怨懟也消散無蹤。
郭嘉突然醒悟:"莫非今日堂上折辱郭圖,是爲激怒袁熙渡河?"
"以便我軍趁虛奪取黎陽?"
"這全是公子的謀劃?"
曹爍笑吟吟地品着茶,沉默即是承認。
君臣二人相視駭然。
本以爲曹爍割掉郭圖的耳朵鼻子、激怒袁紹不過是少年意氣。
誰曾想,這竟是給郭圖布下的局。
"看來是我錯怪他了,實在慚愧……"
曹操用手指蹭了蹭腦門,暗自苦笑。
"司空的謀略深遠,出人意料,實在令人欽佩。"
郭嘉先是贊嘆,接着又問道:
"即便要先對付袁紹,對公然稱帝的袁術也不能坐視不理吧?"
曹爍沒有回答,反而看向曹操:"德綱,你說說該怎麼處置袁術?"
曹操一臉茫然,左右張望。
德綱是誰?
郭嘉連忙輕咳示意。
曹操這才反應過來,德綱正是自己。
如今他的身份可是郭嘉的族叔,姓郭名紀字德綱。
"臭小子,倒考起你爹來了......"
曹操心裏暗罵,卻故作沉思狀。
沉吟片刻,曹操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其實對付袁術,根本無需我們親自動手。"
"袁術膽敢稱帝,已是天下公敵,必會衆叛親離。"
"江東小霸王孫策野心勃勃,只要借天子名義命他統領江東兵馬討伐逆賊,他定會欣然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