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冷氣嗡嗡作響，李緹庭將一沓文件重重放在桌上，投影儀亮起一張全球市場分布圖，藍色區域標注着WK從未涉足的新興領域。
"‘深藍矩陣’項目啓動，集團年度優先級S+。"她指尖敲了敲印着「絕密」字樣的文件夾，"北美事業部調了三個團隊過來，我們負責數據預處理模塊。"
孟安意坐在角落，聽着部門分工——瞿釗負責算法接口，陳安協調測試資源，而她和其他實習生一起，負責數據清洗和基礎參數錄入。而這個項目最核心的部分，則是交給了總部直接下派的下來的總監沈華妍。
散會後，茶水間裏的八卦像長了翅膀。
"聽說新來的沈總監和蘇總在沃頓就認識，當年還有人傳過緋聞......"
“現在不也傳着嗎？上周有人看見他們一起從麗思卡爾頓出來......"
孟安意低頭整理文件，筆尖在紙上無意識地畫着圈。穿過連接兩棟樓的玻璃廊橋時，孟安意突然看見32樓露台上的人影。蘇嘉宴斜倚在護欄邊，襯衫袖口挽到手肘，對面站着個穿霧霾藍西裝套裙的女生，正笑着伸手替他拂去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
"那就是沈華妍？"身後兩個市場部的同事停下腳步，"聽說她昨天直接進了蘇總專用電梯......"
"人家是總部欽點的項目負責人，據說——"聲音突然壓低，"蘇總回總部後，她可能接任CEO。"
凌晨兩點，WK大廈幾乎全黑，只剩孟安意工位的顯示器還亮着。她刪掉第三版參數表，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一整天，那些傳言像潮水般涌來，沈華妍和蘇嘉宴的緋聞，蘇嘉宴即將調回總部的消息，每一條都像細小的沙礫，磨得她心神不寧。
電梯"叮"的一聲驚醒了她。
蘇嘉宴獨自走出來，手裏拿着車鑰匙，西裝外套搭在臂彎。感應燈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孟安意慌忙保存文件，低頭假裝沒看見。腳步聲卻停在了她工位前。
"還不走？"
"馬上......"她手忙腳亂地關電腦，文件撒了一地。
蘇嘉宴彎腰撿起一張紙，目光掃過上面的參數公式："算法沒問題，但蒙特卡洛模擬用錯了分布函數。"
地下車庫安靜得能聽見腳步聲的回音。孟安意慢吞吞地跟在後面，突然發現駕駛座空無一人。
"陳安呢？"她小聲問。
“太晚了，我讓他先回去了。“蘇嘉宴拉開副駕駛門，”上車。"
黑色邁巴赫裏彌漫着淡淡的雪鬆香。孟安意系安全帶時，餘光瞥見後座那個精致的日料禮盒——燙金logo在昏暗中依然刺眼。她想起沈華妍與蘇嘉宴在過道親昵的身影，胸口像被針扎一樣，喘不過氣來。
車駛出車庫，凌晨的霓虹在擋風玻璃上流淌。孟安意盯着窗外，手指無意識地絞着安全帶邊緣。想問的話在舌尖轉了好幾圈，卻像被黏住了似的，怎麼都說不出口。她悄悄用餘光瞄向駕駛座，蘇嘉宴的側臉在光影交錯中格外分明，下頜線繃着，看不出情緒。
“有話要說？"他突然開口，目光依然看着前方道路。
孟安意呼吸一滯，差點咬到舌頭："......公司都在傳，您要調回總部？"
“只是提案。”他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兩下，"還沒最終決定。"
她攥緊了安全帶，鼓起勇氣繼續問：”那......沈總監會接替您嗎？"
紅燈亮起，車緩緩停下，蘇嘉宴聲音很淡，”你很在意這個？”
孟安意攥緊了安全帶："大家說......說你們......"
"說什麼？"
“說你們關系......不一般。"她幾乎要把自己縮進座椅裏。
這是......當着他的面八卦他？
蘇嘉宴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頓了一下，沉默片刻：”沒有這回事。”
簡單的五個字，卻像突然鬆開了她胸口的細線。孟安意悄悄吸了口氣，窗外的霓虹忽然變得明亮起來，連車載空調的冷風都顯得沒那麼刺骨了。
車內一時安靜，只剩下空調運轉的細微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蘇嘉宴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我看過你的簡歷。"
孟安意心跳漏了一拍。
"新國立畢業，成績很好。"他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叩擊，像在斟酌用詞，"但中間有兩年空白期。"
她呼吸一滯，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蘇嘉宴沒有催促，也沒有看她，只是平靜地等着。
"......家裏有些事。"她最終低聲回答。
他沒有追問，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車停在公寓樓下，蘇嘉宴突然伸手向後，拿過那個讓她耿耿於懷的禮盒："給。"
孟安意愣住了，呆呆接過盒子時指尖碰到他的手，溫熱的觸感讓她耳尖發燙。
"加班這麼晚，吃點東西再睡。"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在看到她不知所措的表情時，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周末愉快。"
懷裏的禮盒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孟安意抱緊它，像是抱住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原來不是給沈華妍的......這個認知讓她心底泛起細小的雀躍，像碳酸飲料裏悄悄上升的氣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