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詫異,下意識就信了心聲所言。
但他比岑氏有腦子。
質疑選拔流程,就等於質疑天家。
若是傳到天家耳朵裏,宣德侯府擔待不起。
“婦人之見。”宣德侯警告岑氏,也警告要開口討伐謝鬆嵐的三個兒子,“此事到此爲止,莫要節外生枝。”
三個哥哥不敢再說什麼,狠狠瞪了謝鬆嵐一眼,隨宣德侯離開。
岑氏被駁了面子,悶了一肚子氣。
她不敢置喙宣德侯,將矛頭對準謝鬆嵐。
“你翅膀硬了,竟敢用這種態度對我這個母親說話。”
“你這些年學的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經歷了前世的種種,
謝鬆嵐知道如何能讓岑氏更生氣。
她不爭辯,也不反駁,只是淡淡行了禮:“……母親若是無事,女兒先行告退。”
岑氏心頭的那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去,也發不出去。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氣得臉色鐵青,憤憤地指着謝鬆嵐的身影:“不孝女!”
“竟敢如此藐視長輩!”
“你給我回來!”
岑氏終究沒將謝鬆嵐喊回來,因爲謝雲枝腹痛劇烈,差了丫鬟來請她。
謝鬆嵐回到霜筠院。
關好屋門。
安靜地等天黑,再等着天亮。
等第二天東方出現魚白時,她的心才安定下來。
本該受盡折磨的昨天,過去了。
足以證明,謝雲枝身上的系統不是萬能的,前世的事是可以改變的。
前世她聽不見謝雲枝和系統的聲音,屢屢吃虧。
這一世,知己知彼。
一定能給自己掙一個光明的未來。
一夜未合眼,緊繃的神情放鬆下來之後,疲憊也涌上來。
謝鬆嵐小睡一會兒,天大亮。
觀雲和觀月進來伺候梳洗。
觀雲一邊給謝鬆嵐梳頭一邊說:“婢子從廚房回來時,聽說大小姐昨夜腹痛了一夜。”
“名醫堂的大夫束手無策,夫人只得拿了侯府令牌請了太醫來,折騰到天亮大小姐才勉強睡着。”
謝鬆嵐換了素簪和素衣,準備去法雲寺。
觀雲問:“姑娘您這時候出門?”
她建議謝鬆嵐先去給母親請安,再去探望嫡姐。
這話聽起來沒毛病。
沒毛病就是最大的毛病。
前世就是觀雲將寒月草放到了她的湯裏。
觀雲仗着長相好,不甘心當丫鬟,一心想爬主子的床。
觀雲想爬的床,正是大哥的。
謝雲枝不知從哪裏知道了這件事,以此爲誘餌收買了觀雲。
觀雲成爲謝雲枝的狗,做下不少惡。
“等從法雲寺回來,就是清理門戶的時候了。”謝鬆嵐心想。
謝鬆嵐出門後沒多久。
岑氏命人喊謝鬆嵐去主院訓話。
下人撲了個空,回頭稟告岑氏。
岑氏悶了一肚子氣發不出來,將手邊的杯盞物什砸個稀碎。
“她能耐,她了不起,她好大的派頭,雲枝被她害成那樣,她倒是有閒情逸致去法雲寺上香。”
“你們去門口守着,等她回來,讓她立馬滾來見我。”
法雲寺。
謝鬆嵐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表情虔誠。
內心卻想着,謝雲枝不會白吃虧,慣會在母親跟前顛倒黑白。
以母親的行事,這個時間該喊她去領罰了。
她躲得及時,母親抓不到她,想來得生頓悶氣。
生氣傷身。
生悶氣更傷身,挺好。
捐了香火錢,謝鬆嵐起身去找方丈。
她記得,前世的這幾天,法雲寺起了一場大火。
大火燒毀了這座古刹,也燒死了一位留宿在此的天潢貴胄。
她想給方丈提個醒。
如果有可能,也給自己找個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