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早在醫院的時候她就做下了。
如果原身是勢利的,那麼她就是她的反面,她穿書前本就是獨立女性,不愛求人,也不想去依靠任何人。
即便自己躲過了一劫,以後繼續跟俞文謙一起過日子,即便他不嫌棄和自己繼續在一起,她自己也無法接受當下的處境。
除了要守住這個完美的老公,她對自己有清晰認識。
自己手裏也必須要有錢,而且最好是自己賺的錢,越多越好。
只有自己有了錢,有了能力,腰杆子才能挺直,俞文謙對自己才會越來越愛。
錢多,絕對是好事,保險的事,無論是爲了婚姻,還是爲了自己。
這句話一出,俞文謙一臉驚訝的看着蘇酥。
那個整天只知道打扮、逛街、跟姐妹攀比、變着法跟他要錢的她,怎麼可能會想着去找工作?
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女人,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被張強和吳小莉刺激狠了?
還是……又想出了什麼新的折騰人的法子?
他看着蘇酥,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破綻,卻只看到她略顯蒼白的臉上,那雙烏黑的眼睛裏,帶着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決然神色。
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叫。
俞文謙久久沒有回應,目光就這麼直直的看着蘇酥。
俞文謙看着蘇酥的眼,心裏卻像是被一層厚厚的隔膜擋着,透不過氣來。
他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是車軲轆話,毫無意義。
她總有她的道理,她的委屈,她的不得已。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繼續浪費時間。
“你累了,先去休息吧。”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結束了這場談話。
蘇酥確確實挺累的,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先是穿書,又是懷孕6個月,本身身子不太好,又得面對爛攤子,還要應付這個對她滿是防備的“丈夫”。
就算是個鐵人也扛不住。
她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走進了臥室。
臥室裏同樣有些凌亂,但比客廳好多了。
她懶得收拾,直接脫了外套,找到原主還算柔軟的棉質睡衣。
她沒去想俞文謙會去哪裏,按照原主的記憶和他剛才的態度,他大概率還是會回他的醫院宿舍。
她現在也沒精力去挽留,或者說,挽留了大概也沒用。
躺倒在床上,挺着個大肚子,讓她難以習慣,調整了好幾個姿勢後,這才覺得舒服些。
身體很累,腦子卻亂糟糟的,想着接下來的打算,不知不覺,竟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俞文謙站在客廳中央,聽着臥室裏平穩的呼吸聲,確實動了立刻離開的念頭。
呆在這裏,只會讓他感到壓抑和疲憊。
可腳步剛挪到門口,他又頓住了。
視線掃過冷清空蕩的客廳,他想起劉主任說的話。
他這幾天都沒回來,家裏肯定什麼吃的都沒有了。
那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睡覺起來餓了,要麼就是餓着,要麼就是翻出點餅幹、桃酥之類的幹糧胡亂對付一口,或者幹脆換身衣服又跑出去下館子,吃些油膩不健康的東西。
長期這麼下去,身子會壞的。
就算不爲了她,也得爲了肚子裏的孩子吧。
他在門口站了幾分鍾,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轉身回來。
他走到廚房,打開櫥櫃看了看,果然,除了半袋子米,一點掛面,幾個雞蛋,一點鹹菜,幾乎空空如也。
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拿出錢包和票夾,揣進兜裏,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了。
等到蘇酥被一陣誘人的飯菜香味勾醒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暗透了。
她飢腸轆轆地坐起來,懷孕六個月,餓得特別快。
她聞了聞,這香味……是從廚房傳來的?
她疑惑地穿着拖鞋走出臥室,一眼就看到了客廳飯桌上擺着的幾盤菜。
一盤翠綠清炒的油菜,一盤黃澄澄的炒雞蛋,還有一小碗冒着熱氣的紅燒肉,旁邊甚至還有一小碟切開的鹹鴨蛋。
米飯也蒸好了,盛在鋁制的飯鍋裏,冒着白白的熱氣。
俞文謙正背對着她,在廚房水槽邊洗着什麼。
他……沒走?
還做了飯?
蘇酥是真的驚訝了。
走到飯桌旁,看着雖然雖不算豐盛,但明顯花了心思的家常菜,她忍不住誇贊道:“哇,好香啊!文謙,你手藝這麼好呢?做了這麼多菜!”
俞文謙聞聲轉過身來。
蘇酥剛睡醒,頭發有些亂蓬蓬地散在肩頭,沒化妝的臉顯得格外白皙幹淨,穿着一身淺色的棉布睡衣,因爲孕期,身形圓潤了不少,卻莫名給人一種柔軟的感覺。
她看着滿桌的菜,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勾起了驚喜的笑意,就連眉眼都舒展開來了。
俞文謙愣住了。
結婚這麼久,他見過蘇酥各種樣子。
撒潑的、哭鬧的、冷嘲熱諷的、頤指氣使的,卻唯獨沒見過她這樣。
那是一種毫無芥蒂的欣賞和贊美的笑容。
這發自內心的笑容沖淡了她平日裏的那股驕縱和怨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就像是蒙塵的珍珠被輕輕擦亮了一角,露出原本溫潤的光澤。
他一時竟有些不知作何反應,手裏還拿着剛洗幹淨的鍋鏟,水滴順着鏟柄往下淌。
蘇酥沒注意到他的失神,她的注意力全在飯菜上,肚子叫得更歡了。
她自顧自地走到飯鍋前,拿起碗就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米飯,嘴裏還念叨着:“真是餓死我了,感覺現在能吃下一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