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蘇芙蕖再次起身,眼眶裏強忍許久那滴淚,落下,砸到青石板上,消失。
但她背脊沒有彎一分。
“你不是爲了忠君。”
“你是爲了他。”
極冷沉的語調,從秦燊面無表情的嘴裏說出來,更讓人不寒而栗。
就算是蘇芙蕖,身體也有些控制不住的發抖。
這樣的秦燊就像是擁有萬丈深淵的懸崖,她站在懸崖邊,本能的驚慌——刺激。
懸崖的深幽絕隘透着死亡的威脅,以及,致命的吸引力。
“是。”蘇芙蕖供認不諱,甚至帶着赴死的決絕。
秦燊這一刻明白了。
蘇芙蕖從未想過嫁給他。
因爲,蘇芙蕖比他還害怕,害怕秦昭霖會知道這一切。
蘇芙蕖怕秦昭霖難過,怕秦昭霖受刺激,怕,她在秦昭霖心裏,最後那一絲光潔的如同月光的皎潔,徹底消失。
“他值得更好的。”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秦燊深深壓抑住的怒火。
他垂眸,看着蘇芙蕖的神色帶着危險的殺意。
“你什麼意思。”
這句話很輕,輕的承擔不起一絲情緒的重量。
但又像足以穿石的水。
“……”
蘇芙蕖沒有回答。
因爲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只是微微低垂着頭,像是認命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秦燊眸色徹底沉下去,深不見底,他凝視着她,目光銳利又尖刻。
仿佛要將她僞裝的皮囊徹底刺穿,看清裏面究竟藏着一顆怎樣的欺君悖逆之心。
“呵。”
秦燊冷笑,帶着森森寒意。
轉身離蘇芙蕖遠去。
在他即將走近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時,他驟然回眸,笑容消失,死死盯着蘇芙蕖。
轉而,秦燊幾步便到了蘇芙蕖眼前。
霸道無比的將她從地上帶起,壓在門上。
“啊。”
突如其來的巨大疼痛,讓蘇芙蕖皺眉,驚呼。
“你跟了朕,髒了。”
“配不上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了,是麼?”
秦燊大力的禁錮着蘇芙蕖,方寸之間,動無可動。
甚至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極近,宛若最親密的男女才能交織的弧度。
蘇芙蕖抬眸看他,眼底仍有晶瑩,卻閃着更濃更深的倔強……以及隱秘的恨。
秦燊一瞬間就讀懂了她眸子裏的含義。
原本,蘇芙蕖和太子之間,應當是絕世佳偶,全都是他這個惡人,拆散了天地姻緣。
“說話。”
“跟了朕,很讓你委屈是麼?”
秦燊攫住蘇芙蕖的下巴,下巴上立刻殷紅一片,可見是毫不留情。
他像是恨不得撬開蘇芙蕖的嘴。
眼裏閃着偏執。
“陛下,許多事,幹嘛要讓人說出來呢。”
蘇芙蕖唇角勾起一個釋懷夾着病態的笑,她像是要故意激怒秦燊殺了她,好擺脫這個早已失控,只能帶給她痛苦的世間。
秦燊的呼吸猝然粗重無比,胸口劇烈起伏,捏着蘇芙蕖下巴的手,也更加用力。
“臣女與陛下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有着共同想要守護的人,所以,本就不該相互爲難。”
“臣女願意做這場計謀的犧牲者。”
“不管是死,還是隨便嫁給誰,臣女都悉聽尊便。”
蘇芙蕖後面的話,秦燊已經無心在聽。
他整個人被惹怒了。
登基十五年,從未如此憤怒。
但他越是憤怒,面上越是平和。
他輕輕摩挲着蘇芙蕖被自己捏紅的下巴,像是對待心疼的珍寶。
甚至,秦燊主動低頭,在蘇芙蕖下巴上,落下一個輕柔似羽的吻。
蘇芙蕖長長的睫毛抖了又抖,心中一顫,忍着想逃跑的俱意,這樣的帝王,遠比震怒更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