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陸明月被人扼住咽喉,像是要墮入深海的窒息,席卷全身。
心髒,被一雙冰涼的手,死死攥住。
一聲局促的喊聲,怎麼都發不出聲音,最終化成破碎的喘息,溢出來。
陸明月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裙,冰涼的粘膩感,如影隨形。
睜開眼睛的瞬間,便看到蕭煜珩毫無生氣,但,豐神俊朗的臉。
“雲翠,雲翠……”
她明明的記得,睡覺之前,蕭煜珩被青衫青柏帶走了。
至於去哪裏,她從來不過問,這會,人怎麼又回來了?
而她,也從軟榻上,到了床上。
雲翠推門進來,三兩句話,便解釋清楚了。
原來是,青衫青柏把人用軟轎抬過來的時候。
她和紫鳶,發現主子睡在軟榻上,擔心主子的安全,就把人一起扶上床了。
陸明月狐疑的看向對方:“我,沒有醒?”
雲翠果然,幹脆的搖了搖頭。
“主子,您是不是做噩夢了?寢衣都溼了,奴婢給你換一套幹淨的衣裙吧。”
不等陸明月繼續問,雲翠轉身就去找衣裙。
晚膳後。
陸明月看着雲翠端過來的湯藥,不用問,便猜到是什麼。
“世子妃,湯藥不苦,奴婢特地讓雲翠放了冰糖。”紫鳶好意提醒。
陸明月:“……”
她是怕苦嗎,她,是怕死啊。
中午的噩夢,歷歷在目,她想起來了,是蕭煜珩大婚的時候,看她的冷冰冰的眼神。
上一世,蕭煜珩手上的人命,沒有一萬,也有一千。
如果對方醒了,得知她給他戴了綠帽子,還生了野種。
會不會,直接砍了她的腦袋,當凳子坐。
“世子妃,趁熱喝吧!”紫鳶再次把湯藥遞到陸明月面前。
陸明月,看紫鳶孜孜不倦,勸她喝藥。
仿佛再說:“世子妃,早些上路吧!”
“不,我不喝!”果斷推遠了幾分。
紫鳶端着藥碗的手,空中一擲,不明白世子妃,明明今天中午還在看秘戲圖。
晚上,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
“世子妃……”
“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們世子妃,已經休息了!”
雲鶴急促的聲音,從院子裏傳進來。
陸明月趕緊穿上外衣:“雲翠,去看看怎麼回事?”
主仆三人,剛到房門口,便看到蕭靜姝帶着人闖了進來。
“四小姐,深更半夜,帶着丫鬟闖兄嫂的寢房,當真二夫人的好教養。”陸明月退坐到太師椅。
居高臨下的看着對方,一雙好看的眸子裏,滿是冰霜。
昏黃的燭光下,本來絕色到不可方物的那張臉,又多了一層深邃神秘的面紗。
蕭靜姝腳下遲疑,不過對上陸明月的目光。
微微抬起下巴,坐到陸明月身邊的椅子上。
朗聲說道:“大嫂,也不必說我的教養問題,自有祖母和母親作主。”
“我過來,是有事找大嫂。”
陸明月是冷笑:“有事?有什麼事情,是二夫人做不到的?讓四妹妹一個閨閣小姐,跟強盜一樣,沖進我的扶風院?”
“你……”蕭靜姝一而再被陸明月拿話點,秀眉倒豎:“秋荷,去找!”
“青衫青柏!”陸明月輕聲喊道。
果然,刹那間,兩道身影便出現在陸明月房門口。
蕭靜姝睜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片刻,突然站起身。
拔高了聲音:“你,陸氏 ,沒有想到,你這麼不檢點,居然藏男人在後院,我要去告訴祖母。”“”
陸明月,真的要氣笑了,揮了揮手道:“紫鳶,送客,送四小姐去壽喜堂告狀。”
帶着人,準備離開的蕭靜姝,看到陸明月這副悠閒的樣子。
再笨,也想到關鍵,穿過屏風看向內室。
隱約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還沒有說話,就被陸明月擋住:“怎麼,四小姐這麼按捺不住,想要嫁人?”
“即使,這樣,也不該拿這種目光,看我的夫君!”
陸明月把“夫君”兩個字,咬的極重,又緩慢。
慢到,整個扶風院的丫鬟和婆子,都聽得見。
青衫青柏垂着頭,一副聽從陸明月馬首是瞻的模樣,看不清兩人臉上的表情。
雲翠和紫鳶,則是如臨大敵的模樣,站在陸明月左右,一起擋住蕭靜姝的視線。
一陣靜默後,蕭靜姝才反應過來,嬌嫩的面容扭曲道:“陸明月,我要殺了你!壞我名聲!啊……”
陸明月,早就在防着蕭靜姝,狗急跳牆。
一個側身,順便把紫鳶雲翠拽到一邊。
兩只手各抓着一個人,自然沒有手,再去拉蕭靜姝。
“譁啦……”
“咚……”
“啪……”
案幾和臥房的屏風,被蕭靜姝撲倒。
床榻就這麼毫無預警,出現在衆人面前。
青衫青鬆,先一步,站在床榻跟前,放下床幔,這才隔絕衆人的視線。
陸明月想到蕭靜姝的怨氣重,沒有想到殺傷力這麼大。
給看門的雲鶴,使了一個眼色。
雲鶴提起裙擺,便往扶風院外,跑了出去。
邊跑邊喊:“救命啊,四小姐,要殺我們世子妃,救命啊……”
不肖一盞茶的功夫,言氏,陳氏,老侯夫人都齊聚在扶風院。
看到扶風院滿地的狼藉,陸明月,躲到言氏身後,絲帕掩面,哭訴:“母親,四妹妹,她……她……”
“好孩子,靜姝丫頭,怎麼了你?是不是靜姝丫頭欺負你了?”言氏着急到不行。
她都已經卸妝洗漱後,準備休息,聽到有人回稟。
有人要對陸明月不利,穿了外衣,便來了,珠釵都沒帶兩支。
不過,二十幾年上位者的威壓,還是讓人不敢小覷。
尤其是,看清了二房和老侯夫人的意圖,仿佛一夜之間,突然清醒了。
陸明月,胡亂點頭後又搖頭。
言氏着急道:“那是,蕭靜姝真的要殺你!”
說完,飽經滄桑銳利的眸子,看向趴在陳氏懷裏的蕭靜姝!
“胡說,言氏,不過是姑嫂之間的拌嘴,你怎麼……”老侯夫人聽到,言氏說蕭靜姝的言語,立馬冷了眼神。
丫鬟婆子回稟給陳氏的時候,正好婆媳兩人在說話。
這才齊整的,和陳氏一起過來。
陳氏也不贊同道:“大嫂,怎麼說,靜姝也是你看着長大的,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麼可能會對明月不利。”
“母親,大嫂這樣的話,說出去,您讓靜姝的名聲,往哪裏放?”
“她還怎麼,嫁人?”
“嫁人?四妹妹,恐怕是巴不得一輩子不出嫁呢!”陸明月抬起頭來,美人垂淚,聲音溫婉。
只是,說出話,讓在場的衆人,皆愣神。
“什麼意思?四小姐,怎麼不想嫁人了?世子妃,莫要說笑了。”姚氏聽到動靜,帶着丫鬟婆子,姍姍來遲。
第一句話,聽到的,便是這麼一句。
好奇心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一雙眼睛把陸明月房間裏,看了一遍。
待看清青衫青鬆,居然守在臥房,床榻上,明顯一個修長的身影。
臉上的笑容一擲,又見陸明月身上穿的,明顯是寢衣。
不解問道:“四小姐,有什麼事情,不能白天說,晚上來闖兄嫂的臥—房。”
姚氏的話音,拉的極長,又極慢。
屋裏屋外,看熱鬧的媳婦婆子丫鬟,都聽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