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緩緩掃過大堂裏每一張驚惶的臉。
“公主要找的人，確實就在我們客棧裏。”
我頓了頓，聲音冷得像冰：
“但我現在不能說。”
爹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爲什麼不能說？！時間不多了！明日亥時，交不出人，我們全都得死！”
我甩開他的手，眼神銳利：
“正因爲事關生死，現在才更不能說。”
我轉向大哥，聲音壓低：
“大哥，你還記得第一世，公主殺你之前，說了什麼嗎？”
大哥雲鶴鳴顫抖着回憶：
“她只說了一句‘不是他’，就讓侍衛把我拖下去了......”
“不。”
我打斷他：
“在那之前，她是不是讓你抬頭？”
大哥愣住，然後點頭：
“是，她讓我抬頭，我抬頭看她，她就皺起眉......”
“她看的是你的臉。”我說，“但她真正在找的，不是臉。”
三弟雲鶴宇急急地問：
“那是什麼？”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燭台邊，將領口扯開一些，露出鎖骨下方。
“你們看。”
昏暗的燭光下，我蒼白的皮膚上，有一小塊淡紅色的胎記，形似火焰。
“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
“但那一晚......”
我整理好衣領，轉身面對衆人：
“公主在黑暗中，手指反復摩挲過這個地方。”
“她當時神志不清，卻記得這個觸感。”
爹恍然大悟：
“所以公主要脫衣查看，是在找這個胎記？！”
“可這胎記只有你有啊！”
“那爲什麼你穿上靴，她還要殺你？”
我冷笑一聲：
“因爲，她要找的根本不是什麼‘救命恩人’。”
“她要找的，是一個必須消失的‘證人’。”
“證人？”
三弟不解：“什麼證人？”
我的目光變得幽深：
“那晚公主被追殺，不是普通的刺客。”
“追殺她的人，用的是北狄彎刀，說的是北狄土語。”
“而她背上......”
我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有一片完整的北狄王室狼圖騰刺青。”
“什麼？！”
爹嚇得差點癱軟在地：
“北狄王室？！”
“公主身上怎麼會有敵國王室的刺青？！”
繼母王氏也臉色慘白：
“難道公主她......”
我抬手制止了她的話：
“此事若傳出去，便是通敵叛國的死罪。”
“所以公主那晚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走了我的短靴——那不僅是信物，更是她確認我身份的唯一線索。”
“因爲她記得我身上的胎記，卻看不清我的臉。”
“她回宮後，借口尋找‘救命恩人’，實則是要找出那晚看到她秘密的人，然後......”
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滅口。”
大堂裏死一般寂靜。
燭火噼啪作響，映着每個人慘白的臉。
許久，爹才顫聲問：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送去是死，不送也是死，這......”
我走到窗前，掀開一條縫隙。
月光下，隱約可見客棧外圍黑影憧憧。
“公主的人已經把這裏圍死了。”
“明日亥時，若我們不‘交人’，她便會親自帶兵進來，‘搜查刺客同黨’。”
“到時候，客棧上下，雞犬不留。”
我轉過身，眼神決絕：
“所以，明日，必須送我去。”
爹急了：
“可你去就是送死啊！”
“既然她知道你身上有胎記，一驗便知是你，豈不是立刻就要殺你滅口？！”
我卻笑了，那笑容冷冽而詭異：
“爹，你忘了？”
“公主那晚被下了藥，神志不清。”
“她記得胎記的觸感，卻未必記得胎記的具體位置。”
